崔珏的?一双凤眼沉戾漠然,他?没有留情,剑锋逼近苏梨的?皮肉,破开一道?猩红血线。

苏梨神经紧绷,她终于明白崔珏的?目的?。

他?不?过是故意赠她一场心愿得偿的?美梦,再将她杀了。

苏梨的?肩背僵硬如石,她根本感受不?到痛感,还是血液滴落的?清晰水声唤醒了她,她才知道?,伤口已?是血流如注。

苏梨距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

“苏幼荔,你骗了我?。你屡次利用我?的?好心,欺瞒我?、冒犯我?、唐突我?,戏弄到崔家的?家主,你心中是不?是特别得意?”

崔珏的?眼底戾色渐重,嘴角噙着冷笑。

他?似是知道?苏梨不?过掌中之物,他?能轻易折断她的?双翅,教她叫天不?应入地无门?,他?倒也不?急着弄死?苏梨。

苏梨的?眼眸睁大,眼眶滚烫,沁满热泪。而男人沾满鲜血的?手,就此抚上她的?脸颊。动作既轻又重,带着浓烈的?怒意。

“你待崔铭倒是情深义重,知他?膝下无子,竟也能做到这份上……不?惜辗转于旁人身下,不?惜委曲求全,也要?替崔铭筹谋,求个子嗣的?圆满。”

苏梨迎上崔珏那双阴鸷的?凤目,因心中惶恐,她早已?眼泪盈眶,眨眼的?瞬间,落下重重一滴泪花。

“大公子,我?疼……”她娇娇地唤,她自知手上筹码太少,她只能如此,试图唤醒崔珏片刻怜悯。

苏梨心计飞转,思考崔珏方才说出的?话。

崔珏唤她苏幼荔,苏梨忽然松一口气……这就代表崔珏应该还没查出苏梨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她是二房孀妇,是崔铭的?妻子。

单是知道?苏梨乃他?的?弟妇,他?就能震怒至此,苏梨根本不?敢想,若是让崔珏知道?,苏家胆敢偷梁换柱,用她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欺瞒崔翁,甚至将整个兰河小崔氏当猴耍,她会落得什么下场。

到时候,不?仅仅是苏梨,或许连祖母也会被崔珏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苏梨不?敢赌这个疯子的?良心,她屡次欺骗,早已?把崔珏的?耐性耗尽。

怎么办?她该如何活下来?

苏梨不?说话,那剑便贴得更紧,压进?早已?破皮的?伤口中,薄薄一层刃面抵在苏梨脖颈跳动的?经脉上,触感冰冷,更多温热的?血液涌出……

苏梨知道?人的?颈骨有供血的?血脉,若是不?慎被宝剑割破,恐怕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崔珏的?剑下。

她要?逃出去,逃出这些高墙大院,逃到她出生的?地方。

她要?离这些世家,离崔珏远远的?……

苏梨咬了下唇,逼自己仰视恶鬼一般凶煞的?男人。

“是、是我?一直欺瞒了大公子,可我?也是无计可施。如若不?使些手段,我?如何能与大公子敦伦行事?夫君生前说过,大堂兄最?重伦常孝悌,是当之无愧的?正人君子。他?一直很敬仰大公子,才会托梦给我?,想让我?向大公子讨个恩典……”

苏梨睁眼说瞎话,她在刻意讨好崔珏,她一心求生,男人又怎会听不出来。

不?知崔珏作何感想,竟弃了剑。

看着那柄被摔在墙角的?长剑,苏梨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男人的?手竟又从她耳后细软的?皮肤朝下,一路覆上她脆弱的?喉颈,苏梨的?命门?被他?扼住了。

苏梨或轻或重的?呼吸,都掌控在崔珏手中。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无枝可栖的?家雀,一只无家可归的?幼犬,生死?都被崔珏操纵,凭他?高兴,随他?处置,她连吠都不?能吠一声。

崔珏随她跪上床榻,男人半躬下肩背,如墨长发垂落,一缕缕带着浓厚兰香的发丝,扫在苏梨的?颊侧。

苏梨看着巍峨如山的身影,她被迫仰躺在床榻上,任由?崔珏如同牢笼一般,将她笼罩其中。

男人冰冷泛凉的?手指还拧在她的?后颈上,不?过坚硬骨节用力,血液便泊泊涌出,痛感再度袭来。

苏梨看着那张欺近的?美人脸,她这时才意识到崔珏的?美貌是何等具有冲击性。

活人怎可能长成崔珏这般,他?他?生得如此妖冶,哪里像遗世独立的?谪仙,他?明明是一只从炎炎炼狱中爬出来的?艳鬼!

苏梨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她只能屏住呼吸,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女孩谨小慎微的?样子,倒让崔珏发笑。

他?总算能明白,平日在苏梨身上看到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崔珏凝视她,语气锋利而笃定:“你分明怕我?,却要?近我?。”

苏梨强忍住牙关里的?战栗。

她确实害怕这些世家贵族,因她真实身份不?过是个庶族平民,是崔珏眼中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杀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愧疚感的?卑贱之人。

她怎敢与崔珏这等天骄搏命。

她命如草芥啊。

苏梨却不?敢认,她强忍住猎物对?于猎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本能畏惧。

她说:“我?怎会害怕大公子,我?只是想到夫君生前常说,他?与大公子自幼一块儿长大,如今分居两郡,心中很是记挂,死?时他?还念叨着大公子的?名讳,遗憾死?前没能见到您一面……”

苏梨只能赌崔珏是个念旧情之人,他?会看在崔铭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

果然,苏梨脖子上的?力道?渐渐变弱。

可她的?危险并?未解除,因崔珏还将手搭在她的?颈侧。

随后,熟悉的?敲击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