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就好了。
……
后来警察上门的那天。
十岁的张言之刚独自从补习班打车回来。
最?近,连跳三级的他成绩总算有了点突破。母亲回归家庭,对他的要求也有所下降。
上个月竞考,他以高出第二名20分的绝佳优势拿了状元。
这是两年来头一次。
回家一路上,他认为他该是如往日一般平静的。
可嘴角浅淡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住。
他想,他或许是期待的。
期待父母看到后的惊喜,期待他们表现出的感动?。
期待……他们能恢复成过去那样。
以他为荣。
但?这份期待破灭得很快。
他太开心了,以至于连家门口停泊的一整排警车都能视而不见。
一推开门,猝不及防撞见满室狼藉。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带走?,瞧见自己的母亲崩溃瘫坐在地上,瞥见无数的镜头正对着门口的自己。
按理说,明?明?他早就活在了聚光灯下。
可这一回,他却无比明?显感受到。
那光。
热得刺眼?。
母亲和他,待在屋里等了张国栋三天。
整整72个小时。
这三天。
他数不清母亲哭了多少?次,记不得她究竟对自己说了多少?次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张言之不明?白。
可他听懂了妈妈的话?。
她要换个地方生活。
母亲是骄傲的,她无法容忍自己的颜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打击。
这是张言之自记事起的直观感受。
她说她要离开了。
不打算带着他。
对此,张言之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只有一个原因?
她也觉得他是累赘。
母亲啜涕着收拾行?李,张言之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在张国栋回家之前,声?音很轻很轻地问了她一句话?。
“妈妈,你怪我了,对不对?”
可惜母亲没来得及回答他,醉醺醺的张国栋便推门而入。
刑满释放,他非但?没有半分悔改,反而更加自暴自弃,进屋时醉眼?朦胧,看见蹲在地上的张母和她脚边整理到一半的箱子,当场就摔了酒瓶。
玻璃四?溅,混合着残留的酒渍,掉进张言之掌心,他面?无表情站在角落,仿若一个涉身事外的旁观者,默不作声?看着他们歇斯底里纠缠厮打。
而后无意识地握了握拳。
直到碎渣一点点刺入皮肉,扎破脉管,血的温热盖过指尖留存的冰凉,他才仿佛找回意识。
原来。
他真的是个累赘。
所以。
为什么要生他呢?
……
离婚手续办得干脆。
两个人都没有眷恋,无论是对这个家,还是对他。
爷爷自乡下赶来,当场气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