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欲遂花了一宿的功夫打腹稿,还不忘揉红自己的双眼?,装装可怜。
天微明,谢欲遂惶惶不安上殿。
刑部的人办事雷厉风行,连夜审问所有疑犯,将他们分开审问,最终每个人都指认三皇子,无一例外?。
梁帝果真震怒,从龙椅上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欲遂。
好啊,他最看重?的儿子,竟然是个不敬列祖列宗的混账,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过,谢欲遂竟愚蠢至此!
谢欲遂跪地?不起,流尽了眼?泪。
其他官员不敢求情,皆低头不语,唯有宣王谢羽桐顶着天子之怒,为他求情道:“父皇,三弟也是一时糊涂,求父皇从轻发落。”
“三弟一向恭敬仁孝,勤勉克己,朝中大臣皆可以作证,就连坊间也时常称赞三弟的仁心,今日之事,他必定是受了人蛊惑!”
“求父皇息怒。”
梁帝瞬间变了脸色。
宣王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恶心得?谢欲遂想当朝翻脸,这就是他的好二哥,看似求情,实则提醒父皇民间流言之事,让父皇更?加猜忌于他。
好心机好谋略,谢欲遂咬碎了一口牙,恨不得?将宣王碎尸万段。
在一旁的谢玉庭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他们狗咬狗,好不自在。
众人还在猜测梁帝会如何发落三皇子,岂料侍卫来报,有个七品小官要状告三皇子,如今正?跪在殿外?。
梁帝本就头痛欲裂,对着侍卫吼:“状告皇子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侍卫跪地?不起:“启禀陛下,席大人说……说三皇子殿下害死了杜老太傅,请求陛下明鉴!”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杜老太傅不是辞官回乡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
曾经的杜老太傅门?生们,再也没?了看争储热闹的心情,全部下跪求梁帝让席倪上殿,将此事一五一十说个明白。
梁帝迫于压力,只好宣席倪上殿。
席倪双手还在发抖,他的品阶太低,轻易见?不得?圣上,可是他不把真相说出来,杜老太傅就会无辜枉死,他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众人目光如炬,死死盯在他身上,尤其是三皇子谢欲遂,满脸不可置信。
在无数视线下,他参拜当今圣上,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封血书,呈上。
血书是他去柳州的时候,杜老太傅的夫人所写。
这封血书有可能?要了他的命,可他仍旧义?无反顾把它从柳州带来京都,只为让天下人看清三皇子的真面目。
三皇子乃梁帝最宠爱的皇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如此歹毒之人登上帝位!
梁帝读完老夫人的字字泣血,失望地?看向谢欲遂,谢欲遂最会揣度他父皇的心意,只一眼?,他就能?明白一切,父皇彻底放弃他了。
天命流言和?偷盗皇陵,再加上谋害老太傅,处死他都不为过。
百官大气都不敢喘,心想从今日起,朝堂局势怕是要大变天了。
梁帝坐回龙椅,沉声道:“皇三子谢欲遂,盗窃皇陵,谋害帝师,即日起黜其宗室,贬为庶人,流放渚南。”
谢欲遂耳中轰鸣作响,表情尽数碎裂,变得?绝望、狰狞、万劫不复。
百官皆默然,其余皇子或假惺惺同情,或偷偷幸灾乐祸,整个大殿上的人各自心怀鬼胎,暗潮涌动。
任谁都没?想到,昔日备受瞩目的三皇子,成了夺嫡之争中第一个出局的人。
无声的硝烟落幕,所有人惶惶下朝。
席倪惴惴不安走在宫道上,日光是那般明亮刺眼?,照耀在他正?前方。
素来没?个正?形的太子殿下走到他身旁,笑眯眯:“席大人,原来你?特意去柳州,不是去接孤的?”
“殿下明鉴,下官去柳州自然是为了接殿下和?太子妃,只是心中实在仰慕老太傅,所以才顺道去了一趟杜府……”席倪垂下眼?帘,“谁知世事无常,终究没?能?见?到他一面。”
谢玉庭挑眉:“可是你?把这事儿捅出来,又?不能?加官进爵,说不定还得?罪不少人,不觉得?冤枉?”
席倪叹息:“反正?下官孤家?寡人一个,只要能?为已逝之人讨个公?道,大不了舍了这条命。”
他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
虽然很傻,但他永不后悔。
“孤喜欢傻子。”谢玉庭拍拍他的肩膀,扬长而去。
席倪一脸莫名其妙。
谁要你?喜欢了?
……
御书房,白羽小鹦鹉蹲在笼子里,探头探脑。
“陛下,渚南偏僻穷恶,遂儿如何去得?啊!”邱贵妃声嘶力竭,姣好的面容上遍布泪痕。
梁帝脸色铁青:“他干的那些好事,桩桩件件都够朕砍了他的头!你?还有脸替他求情!”
邱贵妃垂泪,楚楚可怜:“遂儿年纪还小,兴许是一时糊涂,陛下疼爱他多年,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