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见娘亲生气，立刻拱手求饶：“娘亲，聪儿只是觉得好玩。”

好玩？

江云缈总算知道为何他日后会变成一个大魔头，因为他从小就对生命没有敬畏。

江云缈将婢女奉上的茶猛然砸在凳上，瓷器碎片飞溅在地上，划破沈聪白嫩的手背。

沈聪眼见江云缈是真的动怒。

于是被立刻跪伏在地：“娘亲别生气，是聪儿错了。可这些下人的命本就如草芥，如果娘亲不开心，聪儿以后就不做了，娘亲别生聪儿的气……”

到底是三岁大的小孩。

江云缈一生气，他便立刻红眼哽咽。

江云缈叹了口气，人命如草芥，在这个时代本就是如此的。

她与贵妇们闲聊时便常常听见，哪家的婢女被胡乱打死了，哪家的婢女又因为茶倒得发烫，被主子乱棍打死。

总之，她们的性命如浮萍。

不过随着主子的情绪变化，便有可能丧失性命。

聪儿有错，可错的根源却是这个时代。

江云缈不由恍惚，阿娘说的那个世界，人人平等，到底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真的走到那一步呢。

第19章

这日，江云缈打到他手心溃烂，任他如何哭闹都没有停止。

……

翌日。

江云缈便带着沈聪去了难民营。

北疆打仗，很多流民都逃窜到了此处。

待到王府的马车驶过，便看见很多被饿得瘦骨嶙峋的人趴伏在地上，乞求着好心的过路人能施舍，能让他们寻求到活下去的希望。

江云缈让小春为他们施粥，如此他们至少能活下去。

沈聪看着却是不解：“娘亲，这般活着为何不如死了？”

江云缈耐心道：“聪儿，这世上并非有三六九等，在生命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江云缈随手指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道：“这女子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可生命面前，她又比别人高贵多少呢？”

“娘亲带你来这，就是希望你能知道，人并非生来卑贱，没投身到好人家并非他们的错，他们无非也是在这乱世之中拼了命想要活下去。”

“聪儿，你没资格剥夺别人活下去的希望。”

沈聪仍是不明白，他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

他不理解，他只是折磨了一个婢女而已，江云缈便要生这么大的气。

但他不想让娘亲生气，他想让娘亲开心。

所以哪怕是他不明便，他日后也不会再做了。

刚准备回府，便见一小厮骑着红色赤马先行：“捷报！捷报！王爷打胜仗了！战乱结束了！”

江云缈面色一喜。

她是真的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开心。

沈聪扯了扯她的衣袖，嘟哝着小嘴道：“娘亲，爹爹回来了，爹爹会喜欢聪儿吗？”

“娘亲，爹爹是不是很威武？”

眼见他喋喋不休。

江云缈索性将他带上了城墙：“娘带你去见你爹。”

城墙上，江云缈怀里抱着沈聪。

“人群中那个穿着银色盔甲那就是你爹，你爹是个很厉害的将军。”

江云缈的视线落在人群的威武将军上。

却视线渐渐下循，才发现温雪儿穿着士兵的盔甲，也跟在沈煜白身侧。

江云缈此刻却不觉难过。

大抵是心已经死透了吧。

那场大火，她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完成任务，然后早点见到阿娘。

江云缈抱着孩子转身回了王府：“百姓们都要迎接叩拜，咱们先回王府，不给你爹爹添麻烦。”

待到两个时辰后，沈煜白才终于回到府中。

她吩咐婢女：“吩咐厨房，今日的菜色准备得丰富些。”

沈煜白一见到江云缈就奔袭过来，将她拥入怀中：“阿缈，三年了，怎么一封信你都没给我寄，你收到了我的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