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在?幼子最艰难的时候,她给予的不是支持,而是冷言恶语。
她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理所当然地享受儿子日复一日的照料与孝心。
为了不拖累他,她以照顾双腿不便?的长子为由,搬来了这处清净隐逸之所,从此?阿燃便?可安心施展宏图,扶摇直上。
“我亏欠元照良多。”
陆氏别过头拭了拭眼角,放缓语气?道?,“虽然那孩子从未计较过这些?,也?不怨我待长子胜过待他,但?我依然于心有愧,纵想弥补一二,可他如今长大了,什么也?不缺,我亦不知该从何做起……”
沈荔难掩动容。
父亲沈静庭亦因母亲之死而自责自伤,避世?于青山观中,不知他是否也?会像陆氏一般,对抛弃在?尘世?的孩子心存亏欠与爱意?
这个答案她不得而知。
但?她知道?,她能为萧燃母子做点什么。
“有件小事,阿母一定能为殿下做。”
沈荔明净一笑,直身道?,“请阿母稍候片刻,我去取一样东西。”
正值中秋,圆月悬于枝上,泼洒满地银辉。
窗边的烛影与银辉交映,汇聚成一段绚丽的光华,于是萧燃沐浴完归来,便?一眼瞧见?了展于衣桁上的那件鲜妍武袍。
武袍浆洗过了,熨烫得十分齐整。
萧燃随意瞥了一眼,视线落在?武袍赤红的下摆处,复又折步倒回?
被明家的烈火燎出的那个破洞已经缝补妥当,且用?金丝银线绣了一团漂亮的火焰纹,因绣工精巧,非但?看不出缝补的痕迹,反而有种?锦上添花之美。
“你身边的侍女绣的?动作挺快。”
萧燃撇头望向?正倚在?榻上看书的少女,又捻了捻那团漂亮的火焰纹,忽而笑了,“这绣法,倒和?阿母很像。”
于是沈荔从书卷后抬起明澈的眼,告诉他:“这就是阿母亲手绣的。”
萧燃怔了怔,凑近盯着那团金色的焰火看了半晌,有些?意外的样子:“是给萧煦缝补时,顺便?绣的吗。”
“是专程为你绣的。”
沈荔放下书卷,又补上一句,“阿母缝补时尚在?担忧,你是否遇到了什么危机,有无烫伤皮肉?她很挂念你。”
萧燃什么都明白了。
他轻柔地将那片衣角放回?原位,然后大步向?前欺身上榻,将沈荔一把捞入怀中揉了揉。
萧燃似乎很喜欢身体接触,但?沈荔却颇有些?不适应,甚至对这种?直白的表达感到些?许的赧然。
她轻轻地挣了挣,竭力端坐身形:“放开,我尚未读完此?卷。”
“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我。”
萧燃轻而强势地将她的脸扭过来,一双不驯的漆眸明亮炯然,“是你告诉阿母的吧?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沈荔眨了眨眼,将陆氏这些年的心结徐徐道?来。
萧燃难得没有打岔,得知阿母是因为当年的一句恶语而对他心存愧疚时,他佯做讶异地扬起眉峰。
“有这回?事?”
他笑道?,“我都不记得了。多大点事,何至于耿耿于怀。”
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萧家人将他教得很好,对外暴戾恣睢,对自家人却是极为宽厚开朗。只有内心真?正强悍之人,才能做到如他这般不畏讥谗、不惧过往。
沈荔道?:“你若常与她话话家常,诉说烦恼,她也?不会如此?不安。”
萧燃张扬道?:“做儿子的,自然要报喜不报忧。我没什么烦恼,能解决的事都不算烦恼。”
说起他正解决的事,沈荔有满腹积压的话语要谈,遂稍稍正色敛容:“殿下,我有话与你说。”
“等会再说。”
萧燃将下颌搁在?她颈窝中,几乎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来,呼吸渐急渐沉,不那么老实了。
沈荔面染薄红,如梅染新雪的一抹艳色,使劲儿推他:“你前夜才……这还微至一旬!”
“前夜是伺候你。”
少年颇为无辜地狡辩,指节熟稔地挤入其中,“何况上旬你来了癸水,我都没有碰你,算起来你还欠我一……不对,两?次。”
某些?时候,萧燃是不讲道?理的。
但?今夜的他格外热情,也?急躁了些?,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抚平心中的触动与亢奋。
“你别……”
沈荔那双骨肉匀称的小腿被他捉住挂在?臂弯中,后腰悬空,整个人几乎被钉在?原地,连带着鬓发?上还未来得及卸下的珍珠步摇在?风暴中摇曳不止,一下一下拍打着她滚烫的脸颊。
“真?好听。”
“你的声音,像狸奴一样软。”
萧燃应该的确看了许多书,至少知道?她的脆弱之处在?哪儿,见?她扭身躲闪,便?愈发?欺身朝那三寸之地狠狠碾压。
她看不清了,唯见?少年肌肉偾张的肩臂在?眼前颠簸晃荡,汗水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随即又被松散的微鬈发?尾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