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所以,沈荔来了,来找自己丢失的道。

不愿提及的过往,却在萧燃一句轻飘飘的“识人不清、教不出好学生”中再次翻涌,冲破旧痂,现出血淋淋的内里来。

有那么一瞬,沈荔仿若被打回原形。

大概是她此刻的脸色太差,原本莹白的脸愈发淡若消雪,萧燃眼底的攻击性渐渐收敛去……

而后化作不知所以的怔愣。

沈荔顾不上观摩他的神色,只想着离开这片压抑,去一个能喘息的地方。

见她转身就走,萧燃身形僵了僵。

他看了眼人群中玩得正乐的盯梢目标,又看了眼渐行渐远的少女,终是认命地翻身越过雕栏,追了上去。

天知道她怎么能用翩翩雅步走得如此之快!

“等等,你……你旬假回府想吃什么?”

萧燃欲盖弥彰地找了个话题,复又补充,“是傅母让我询问,她好提前准备。”

“……”沈荔不理他。

再走就要出学宫了。

“你生气了?”

见沈荔不语,萧燃快跑两步挡在月门下,压低声音,“我哪句话说错了?”

他强作镇定,不住偷觑的眼神却暴露了少年人此刻的不知所措。

沈荔这才抬眼看他。

萧燃从未见过沈荔这副倔强易碎的模样,心口蓦地一沉,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她压了压无甚血色的唇线,眸底水光潋滟,平静道:“殿下没有说错什么,是我想明白了,殿下不想学自有殿下的道理,放过殿下也是放过自己,何必强求?”

说罢不再争执,越过他飘然离去。

“……”

萧燃以自己少得可怜的,与女子打交道的经验判断

坏了,真惹她生气了!

第12章 第12章 骑射 哄?

沈荔将删改毕的各门讲义注疏锁入柜中,打定主意。

左右萧燃只是来太学走个过场,又兼恶名远扬,没人真指望他能在一两月内学会明礼尊儒。至于那些被他的考课成绩荼毒,又迫于长公主的威仪不敢置之不理的可怜同僚……

大不了同僚集体去丹阳郡王府吊颈时,她也跟着一同投缳好了。

自我开解后,沈荔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这日去教司署议事,路过中庭时,她又看到了那群聚在一起投壶的富家少年。

萧燃也在他们中间,姿容英挺得打眼,只随手一投,两只长箭便贯入细颈铜瓶的双耳中,惹来一阵热烈欢呼。

他显然看到了沈荔,微微直身,眸中浮现出几分纠结之色。

在他迟疑是否要向前时,那道倩影已翩然离去。

她并不是来寻他的。

教司署的大门开着,朱博士与崔妤分坐两旁,主座坐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祭酒王瞻。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开始议事吧。”

王瞻搁下手中的茶盏,笑得格外和煦殷勤。

“什么!让我和雪衣两个弱女子去教女学生的骑射?”

崔妤那一身懒骨都吓醒了,睁着妩媚的桃花眼,不可思议道:“我与雪衣身兼两学教席,已是一个人掰成两个用,如今还要兼教一门骑射,这如何使得?祭酒大人,您看看我们这等弱质女流,哪里像是会骑射的样子?”

王瞻笑得堪称慈眉善目:“不会可以学嘛,二位正是少壮之年,想必学什么都信手拈来。朱博士,您说呢?”

朱若文笑道:“教女孩子们投壶,我尚可勉励而为,若论骑射……只怕是会颠散我这把老骨头。”

王祭酒三言两语,熟稔地将“该谁教骑射”的矛盾踢给了女学内部,自己好于一旁隔岸观火。

沈荔心如明镜,望向王瞻:“古人言‘人材不同,能各有异’,祭酒何不请专业的骑射夫子教学,岂不好过我等越俎代庖、班门弄斧?”

这才是问题的真正症结所在。

“这个嘛……世道艰难,朝廷拨下的经费少之又少,岂有余钱再聘请骑射夫子?何况总归要为女学生们的清誉着想,善骑射者多为男子,若是教学时冲撞了这些世家少女,又该如何向她们的长辈交待?”

王祭酒的坐姿变得不甚自然起来,连呷了几口茶,做出为难之态,“太学生那边亦是郡王殿下暂代骑射教学,女学嘛,还是交给女师最为妥当。诸君且放心,笔札之资定短不了三位的,就这样决定了。”

说罢不待几人反应,借口有事匆匆离席。

“拿女师当牛马使呢,谁缺那三瓜两枣的笔札之资?”

回去的途中,崔妤翻了个圆润的白眼,有气无力道,“要我说,上头经费卡得严是真,也不至于连个骑射夫子都请不起,多半是被铁公鸡给贪了……雪衣,你在想什么呢?”

沈荔在想:要不仗势欺人一下,给太学换个祭酒?

“梦鱼,你府上有能擅骑射的亲侍吗?或可借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