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1 / 1)

意识在某一瞬彻底断线,再睁眼?时,萧燃那片汗湿的胸膛仍在眼?前激荡,烙着几点?小巧的红印,在霜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很是艳丽的颜色,没有破皮,不是她方才抓咬出来的。

“这是……伤疤吗?”

她努力睁开?被汗水打湿的眼?睫,指尖轻轻抚过那几点?牙印般的红痕,“是何时留下的?从前似乎没有。”

萧燃低头看了眼?,眼?神变得?别有深意起来。

“你在我身上画荔枝时留下的,忘记了?”

“……”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她受不住,咬了他一口,染料混着汗水淌进伤口里,便?留下了这抹痕迹。

“疼么?”她有些愧疚地问。

“猫挠一下,不痛不痒。反正平日?也看不见。”

说着,他轻轻捏住沈荔的下颌,迫使?她转过潮红的脸来,“不许躲!看着,这可是本王的战功。”

于是沈荔便眼睁睁看着那点牙印在眼?前越发艳丽,混着淋漓的汗水,绽放出灼然而?妖冶的色泽。

恍惚间,她想:规矩果然是用来打破的。

什么一旬一次、不谈真心,什么沐浴更衣、焚香扫榻……那些曾经郑重其事的约定,都在本能的欢喜面前不堪一击。

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已纷纷扬扬,散做遥远的过去。唯有此刻的自由?与放纵如此真切,正一点?点?,一寸寸,将厚茧中那个的迷茫的、痛苦的、逃避的自己击垮、碾碎,再于炙热中重塑新身。

灯花爆裂,发出哔剥一声细响。

沈荔脑中也荡起一声清越的回音,仿若灵光乍现。

她连气都没喘匀,便?下意识推开?萧燃,披衣下榻飞速寻找纸墨,试图将那稍纵即逝的念头留于纸上。

萧燃被她推得?仰躺于榻上,汗水顺着肌理淌入沟壑,随手抓起被褥的一角盖住小腹,支起一腿道:“好?好?的,这又是作甚?”

沈荔落笔如飞,连润墨不足的笔尖开?了叉也恍若不觉,只抬指挽了挽松散凌乱的鬓发,凝神喘息道:“想起件事,需问一问父亲。”

当沈府的仆从揣着这封家?书,奔向百里之外的青山观时,最后一丝恬静的秋意也被骤然卷起的北风吹散,冬日?的冷刃悄然出鞘,向世人亮出了凛冽的锋芒。

十月底,一桩谁也不曾料到的意外发生。

冷宫的废后,早产了。

……

废后生了个男婴。

那孩子虽提前了五十日?出生,哭声细弱如幼猫,却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小皇子。

朝中原本倒向摄政长?公?主的风向,似乎又有了微弱的变化。

“小皇子生于冷宫,其母又罪孽滔天,依律本无成为皇储的资格。”

长?公?主府中,幕僚争相谏言,“然他终究是陛下的骨血,若有一日?得?势翻身,恐成祸患。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立即有人厉声反对:“阁下此言,莫非要让殿下对一个襁褓中的幼儿下手?”

“皇室多一子,便?多一变数。待其长?成,后患无穷矣!”

先前那人坚持道:“近日?天象示警,荧惑守心,灾异频生,正是天子失德、当禅贤能之兆。如此良机,殿下更应顺应天命,早登大宝才是!”

废后素来食欲不佳,她早产的孩子能活下来,是谁也不曾预料到的。

心腹重臣的谏言犹在耳畔,萧青璃深知其中厉害:陛下虽痴傻,却很喜欢这个羸弱的儿子。若他受奸佞之徒的蛊惑,执意要立此子为太子,则她这些年呕心沥血的谋划,全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的笑?话。

届时小皇子的生母杨氏,亦会跟着一同赦免,重新走向外戚干政、世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荒唐局面。

而?今之计,唯有趁朝中谢杨二党倒台,她尚无劲敌之际,顺应民心,做出那个最后的决定。

谋臣们分为两派

一派温和些的,是希望能劝少帝主动逊位,禅让于摄政长?公?主。

一派激进些的,认为应该一步到位,免得?废帝将来又会被人利用,成为世家?卷土重来的棋子。

“阿姊府中快要吵翻天了,你不去看看么?”

萧燃刚从宫中回来,身上还穿着郡王的朝服,盘腿坐在静心撰写?策论的沈荔面前,“她一定很需要你。”

“她需要的,是自己的决断。”

沈荔捉袖抬眸,清明道,“我既已选择了她,便?信她。”

西殿,四下无人。

少年天子跪趴在摇篮前,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襁褓中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

人心真是复杂。

萧青璃想:明明他的心智也是个孩子,却已经学?会如何疼爱另一个更弱小的孩子了。

“他们说,北方的冰灾是因为朕失德,南方的洪灾是因为朕不仁,天狗食日?是天神对朕的惩罚……”

少年低着头,苍白秀气的脸皱成一团,很轻地问,“阿姊,朕真的有这么坏吗?是因为朕打碎了汤碗,不肯乖乖上床安寝,所以才惹怒了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