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有时间了。”刘振云温和地提醒，像是一个耐心的导师。“计算机会以最节能、最‘安全’的路径执行新指令，你们猜，它会选择哪里作为‘安全’的迫降点？或者，它根本不会考虑迫降。”

莫知南猛地看向张伟：“联系空管！立刻清空AC207当前及预设路径的所有空域！发布最高紧急警报！让他们尝试从地面发送强制终止代码！”虽然希望渺茫，但必须尝试所有可能。

张伟立刻开始呼叫。机场塔台和区域管制中心瞬间陷入高度紧张，警报声此起彼伏。

但AC207庞大的机体仍在夜空中固执地偏转，高度似乎在微微下降，显然正在执行某个未被预见的飞行程序。

“莫机长……我们正在失去高度……系统提示正在前往‘备用目的地’……警报一直在响……”赵天宇的声音夹杂着刺耳的驾驶舱警告声，背景是其他机组人员努力尝试操作的声响。

刘振云似乎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徒劳的抗争。完美的计划，却被情感和个人的执着所阻碍。莫知南，你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明明的声音突然切入，带着一丝破音的兴奋：“等等！有个东西……我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不是飞机系统，是触发信号的反馈路径！很微弱，但……它不是在飞机上终止的！有一个持续的外部指令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说清楚！”莫知南急道。

“信号……来自地面！在移动！速度很快……正在沿着4号高速公路向北移动！”明明几乎是在尖叫，“他们不是在飞机上预设了自动程序，是有人在实时遥控！”

刘振云的脸色第一次微微变了，那副从容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莫知南瞬间明白了。刘振云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炫耀和招揽，他本身就是一个障眼法，一个吸引所有注意力的靶子！真正的操作者，在别处！

“张伟！”莫知南大吼。

“已经在追踪4号公路北向的车辆信号！交管摄像头联动启动！”张伟对着另一部通讯设备咆哮。

希望重新燃起。只要找到并切断那个移动的信号源，就可能夺回控制权！

刘振云突然动了，他不是冲向门口，而是猛地向旁边一个布满工具的工作台扑去。一名安保人员迅速反应，扑倒了他，但刘振云的手已经抓住了一个类似大型万用表、连着探针的设备。

“远程指令只是保险。真正的‘心脏’一旦启动，就无法简单停止！”刘振云被压在地上，却疯狂地笑了起来，“但你们可以亲手试试阻止它！”

他猛地将探针戳向工作台上一台正在运行的老旧地面电源单元！一阵刺眼的电火花爆闪，整个B17维修库的灯光猛地一暗，随即应急灯亮起。强大的电流脉冲顺着地面设施甚至可能通过未知的路径瞬间扩散！

“滋滋滋”莫知南的耳机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叫，接着是赵天宇断断续续、充满杂音但无比清晰的呼喊：“自动驾驶……脱开了！手动控制部分恢复！重复，我抢回了一点控制！但导航全乱，多个系统报错！”

刘振云那鲁莽的行动，产生的电磁脉冲意外干扰了那个精细的远程控制信号！

“明明！信号源呢？”莫知南立刻追问。

“消……消失了！脉冲太强，路径中断了！”明明的声音带着不确定，“飞机现在怎么样？”

“赵机长！”莫知南再次呼叫，“报告状态！”

“控制困难……但我在操控飞机！”赵天宇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全力以赴的坚定，“我需要导航协助！告诉我我的位置和安全高度！”

塔台和空管的声音立刻插入，开始紧急引导 partially recovered的AC207。

莫知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看向被安保人员死死压住、脸上却带着一种扭曲的、计划被打乱却又看到新变数的奇怪表情的刘振云。

危机尚未完全解除，AC207仍然身处险境，但最致命的远程实时控制被意外切断了。

“把他带走。”莫知南对张伟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是冷厉，“彻底搜查这里，还有那个信号源车辆，必须找到操作者。”

张伟点头，示意安保人员将刘振云铐起带走。刘振云没有挣扎，只是在经过莫知南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意外……总是变量。但‘凤凰’不会因此熄灭。我们……还会再见。”

莫知南没有回应，他拿起通讯器，目光投向窗外远处夜空中那架正在艰难调整姿态、但已然稳住身影的巨鸟AC207。

“这里是莫知南。持续监控AC207所有数据流，提供一切必要支援。直到它安全降落。”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既是对所有人，也是对自己说：

“战斗还没有结束。”

第58章 这不是结束

夜色中，AC207如同受伤的巨鸟，在管制员冷静而急切的指令引导下，艰难地维持着飞行。驾驶舱内，赵天宇机长和副驾驶全力配合，与失控的自动化系统和混乱的仪表显示搏斗着，每一次微小的姿态调整都耗费着巨大的精力。

B17维修库内，短暂的混乱过后，是更加紧张有序的行动。

“报告，信号源车辆在4号公路北向23公里处失去了踪迹，最后信号消失在一片工业区附近。已通知地面警力进行封锁排查。”张伟放下通讯器，面色严峻，“对方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很可能提前规划好了撤离路线。”

莫知南点头，目光扫过被刘振云破坏的地面电源单元，心中后怕与愤怒交织。那一下鲁莽的行动，险些造成更大的灾难，却也阴差阳错地切断了遥控信号。

“明明，专家，集中所有资源，分析刚才捕捉到的那个遥控信号特征，哪怕只有一瞬间。”莫知南指令清晰，“我要知道它的制式、可能来源，任何能指向幕后黑手的细节。”

“明白！”明明和网络专家立刻投入工作，屏幕上的数据流再次疯狂滚动。

莫知南则再次联系上韩若薇：“若薇，安全屋情况？‘凤凰’文件夹收到了吗？”

“安全屋已初步排查，对方入侵手段高超，但似乎意在威慑，并未能突破核心数据库。备份已收到，正在解密。”韩若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让人安心，“数据量很大，涉及多个模糊标注的项目和资金流向，需要时间梳理。另外，我追踪了刘振云近期的通讯记录，发现数个经过高度加密的卫星电话通讯，指向几个海外注册的空壳公司，最终受益人……层层嵌套，难以追踪。”

“继续深挖。刘振云背后是一个庞大的网络，绝不止他一人。”莫知南沉吟道，“他的被捕太过‘顺利’，像是一种……断尾求生，或者转移视线。”

这时，张伟走了过来，低声道：“刘振云拒绝开口，只是重复要求见他的律师。但他身上搜出的这个，你看。”他递过一个极薄的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奇异芯片，边缘有烧灼的痕迹。

“这是什么？”“不像任何标准的通讯或存储芯片。技术部门初步判断，这像是一种……生物信息识别密钥，或者某种特定设备的启动器。它似乎有某种自毁机制，但被刘振云那一下电涌意外触发了一部分，又没完全毁掉。”

生物密钥？特定设备？莫知南接过密封袋，仔细查看。这枚芯片，会不会与那批所谓的“精密仪器”有关？或者，是启动“凤凰项目”更深层阶段的关键？

突然，明明的惊呼打破了沉寂：“莫机长！有发现！那个遥控信号的残留频谱分析……里面嵌入了一个非常隐蔽的重复标识码，像是某种‘签名’……这个编码方式……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明明。

明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调出密密麻麻的代码库进行比对，额上的汗珠滴落都顾不上擦。几分钟后，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编码习惯……是‘夜莺’（Nightinga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