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奶奶一身深色旗袍,脚步急促地冲过来,一巴掌甩得毫不留情。

“啪!”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炸开。

“你还有脸来?宋家出事,全都是你害的!”

她嗓音尖厉,像针一样扎进许玲嫣的耳朵,在安静的病区格外刺耳。

许玲嫣被打得脑袋发懵,眼圈瞬间有些发黑,下意识抬手护住火辣辣的侧脸。

几个路过的护士都停下脚步看过来,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眼神各异,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插手宋家的家事。

宋奶奶见她不语,更是怒火中烧,指着她的鼻子又骂:“一个不清不楚的野女人,还带个拖油瓶!你以为装可怜就能进我们宋家的门?”

许玲嫣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她没说话,只是弯腰默默捡起掉落在地的文件夹,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试图忽略脸上的刺痛。

但眼眶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一圈。

“宋奶奶!”

何以桉低沉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

他几步快走上前,高大的身影稳稳挡在了许玲嫣身前:“有什么话,您可以冲我说。”

宋奶奶锐利的目光转向何以桉,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审视:“这里轮得到你插嘴?”

“我告诉你们,这种女人,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我们宋家一步!”

何以桉的脸色微变,声音尽量压得很平:“您再这样大声喧哗,只会影响里面病人的休息。”

他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宋容岩病房的方向。

宋奶奶被他这句话噎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都在发抖。

她狠狠剜了许玲嫣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凌迟。

半晌,这才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随着散去,空气重新陷入死水般的沉闷。

许玲嫣慢慢放下捂着脸颊的手,轻轻摸了摸已经明显肿起来的半边脸,小声说:“没事,我习惯了。”

语气平静得让何以桉心里一揪,他眉头紧锁,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塞进她的手心。

“抹上,别逞强。你不是铁打的。”

许玲嫣攥紧了药膏,冰凉的金属管硌着掌心。

她没有立刻抹药,而是偏过头,望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墨色夜空。

“幼琪怎么样?”

“烧退了,情况暂时稳定下来。美国那边的专家已经提前联系好,资料也发过去了。”何以桉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依旧红肿的脸颊上。

“我已经先安排幼琪过去治疗了,这里的环境对孩子不好,对你也不好。”

许玲嫣固执地摇了摇头:“我要等容岩醒过来,他的记忆还没恢复……”

“他现在根本认不得你,”何以桉叹了口气,语气难得重了几分,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看到她这副模样。

“他每天见到你都像防贼一样,眼神冰冷得比陌生人还不如,他需要时间,你也需要喘口气,玲嫣。”

走廊和尽头传来推窗碾过地面的“咕噜”声,是医生和护士查房经过。

两人默契地往墙边靠了靠,让出通道,都没有再说话。

冰凉的雨点持续敲打着玻璃窗。

很密、很细,像是永远不会停歇。

每一记都像是砸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闷闷地疼。

第43章

三日后,清晨。

港市国际机场离境大厅里,人流熙熙攘攘。

广播声、交谈声、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喧嚣浮躁。

许玲嫣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棒球帽,一副宽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左脸颊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红肿若隐若现。

何以桉沉默地拉着两个大号行李箱,已经办妥了所有登机手续,将护照和登机牌递给她。

“都好了。”他声音平静。

许玲嫣接过,指尖有些发凉。

广播里开始催促飞往洛杉矶的旅客登机。

许玲嫣牵起宋幼琪的手,最后一次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回望这座她曾爱过也痛过的城市天空。

灰蒙蒙的,依旧是春日挥之不去的阴雨。

就在她转身准备走向登机口的那一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美国那边的医院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