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关在浴室,一遍遍冲洗着双手,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暗红的痕迹。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惨白,眼神涣散,像个幽魂。

她不敢开灯,黑暗中,那个雨夜里宋幼琪倒下的画面反复冲击着她的脑海。

“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喃喃自语,浑身发抖。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吓得她一哆嗦。

她看也不看便挂断,任凭外面的人如何敲门,她都死死抵住房门,不吃不喝,不肯见任何人。

她必须离开!在宋容岩查到她之前,必须离开!

突然,客厅传来乔父焦急的声音:“公办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出去一趟!”

紧接着,就是关门声。

乔珞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冲出浴室,抓起手机和护照,抖着手点开航空公司的APP,迅速订了一张最早飞往国外的机票。

“叮咚”门铃声猝然响起。

乔珞姿猛地僵住,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门外,宋容岩挺拔的身影隔着猫眼显得格外阴沉,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

宋容岩按了许久门铃,无人应答。

他转身,对院子里修花的乔母颔首:“伯母,珞姿在家吗?我有些事想问她。”

乔母眼珠转了转,露出歉意一笑:“珞姿她……出去散心了。你也知道这孩子最近心情不好。”

她眼神闪烁着,不敢和宋容岩对视。

宋容岩眸光微沉,没有再追问,只道:“那我改天再来。”

他转身离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乔家车库方向。

那辆红色玛莎拉蒂清洗得异常干净,几乎能反光。

但车库地面边缘,残留着几道暗红色的水痕。

宋容岩眸底闪烁冷光,心中的怀疑几乎成了定论。

回到医院,许玲嫣仍旧趴在床边,紧紧握着宋幼琪的手,一动不动,仿佛已然睡着了。

但走近一看,她微蹙的眉头和泛红的眼眶,暴露了她的疲惫和焦虑。

何以桉端着保姆刚刚炖好的鱼粥走进来,轻声道:“玲嫣,吃点东西吧,你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许玲嫣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又转向病床上的女儿。

“我吃不下,幼琪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宋幼琪额前的碎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小心翼翼的珍爱。

宋容岩推开病房门,何以桉正低声劝着许玲嫣。

她背对着门口,肩膀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叶子,倔强地挺着。

他走到病床边,目光胶着在女儿苍白的小脸上,指尖颤抖着,轻轻碰了碰宋幼琪的额角,喉咙发紧。

哑声对许玲嫣的背影说:“出来吧,我们谈谈。”

第38章

医院走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初春的雨丝纷纷撒撒。

许玲嫣视线飘向窗外,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佝偻着背,相互搀扶着走在湿漉漉的小径上,一把旧伞将两人拢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她眼神空洞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到的弧度,像是自嘲。

曾经,宋容岩也说过,会陪她到老,执手看遍人间风景。

“玲嫣,”宋容岩艰涩开口:“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幼琪。”

“我们……能不能……”

他看着她,眼底幽幽闪着破碎的希冀:“能不能给幼琪一个完整的家?”

许玲嫣转过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他:“完整的家?”

“宋容岩,你现在跟我谈完整的家?”

她嗤笑一声,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一片荒芜。

“你为了乔珞姿,那场轰动全港市的求婚,忘了?”

“你为了她,把我告上法庭,警告何以桉管好我叫我不要骚扰你的时候,忘了?”

宋容岩脸色苍白,嘴唇嗫嚅着,每一个字都像利刃扎在他心口。

那些他刻意尘封的过往,此刻被她血淋淋地揭开,无所遁形。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有错。”许玲嫣的语气平静下来:“你的疏冷,我的敏感,我妈的自私……所有人的错,毁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