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旦嫁人,便?身不由己。她私心里也不愿意秀儿和离,毕竟男人都三妻四妾的?,好歹刘家的?药铺子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若是再嫁便?没那么容易了。

她出言安慰道:“秀儿,你听我?一言,那绿梅怀了便?怀了,刘家当初打发她时?,刘瑜不也没说什么?说明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你是主?母,她永远都低你一头,她即便?进了门也就?多口饭吃。你在宋家三两天还好,别人只?当你回娘家探亲。等日子久了,什么风言风语都传出来了,你总归是要回去的?,到时?候和刘瑜生了隔阂,岂不是便?宜了绿梅?”

秀儿止了泪,明知道昭昭说得有理,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一想?到有另一个女人和她争夺,心脏便?刺痛。

她擦干泪水,无奈道:“昭昭,男人都是这样三心二意吗?不瞒你说,我?自嫁给他以后便?没想?过旁的?人,一心只?想?与他过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相互扶持。可是这才一个月啊,就?闹出个孩子来,往后还有那么多年,我?该怎么办……”

昭昭语重心长道:“男人不是滥情就?是薄情,你早点看清也是好的?,从此?不必寄希望于男女情爱,反倒过得轻松些。趁着刘瑜对你还有些愧疚,让他把田产或铺子改在你名下,作为这件事的?补偿,这样日后你若忍受不了想?和离,有家产傍身,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孩子呢?”想?到这,秀儿一阵心堵,“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将来还要叫我?母亲……我?恐怕难以对那孩子产生好感。”

“孩子你不见便?是,过几个月你有了身孕,自己生一个就?更?好了……”

昭昭笑着安慰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由红转白,如同坠入冰窟。

“怎么了?不舒服吗?”秀儿惊讶地看着她,前一瞬还在笑的?人,突然就?脸色惨败,她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摸了一手的?虚汗。

“我?没事……”

昭昭心神大乱,匆忙告辞,满院子地找宋砚雪。

见他好好地坐在桌案前,飞快跑过去,急得脸色涨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郎、郎君。”

“出了何?事?”宋砚雪起身,抽出手帕擦去她鬓边细汗。

昭昭抿住唇,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这件事太过要紧,她必须要提醒他。

她犹豫片刻,抱住他的?胳膊,踮脚低喃几句。

宋砚雪听到“避子汤”三个字,便?促狭地笑了。

难得见她如此?着急,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搂住她的?腰身,低头与她对视:“为我?生个孩儿不好吗?”

他的?语气是那样认真而理所当然,昭昭胸腔涌起巨大的?烦躁,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

没名没份的?,生什么生!

做梦。

她望着那张眉目如画的?俊脸,手心发痒,很想?一巴掌扇过去,气得胸口起伏,鼻中冒热气。

宋砚雪极爱她炸毛的?鲜活摸样,拇指摩挲她光滑的?下巴,板着脸,佯装不悦道:“怎么,你不愿意?”

在这件事上,昭昭没有丁点想?妥协的?意思,哪怕会因此?触怒宋砚雪,她也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算是最后的?底线。

“我?不喜欢小孩子,太吵闹了。而且女人产子极其危险,一个不留意就?会丧命,我?不要陷入这种境地。”

宋砚雪动作一顿,见她神情认真,是真的?担心自己受孕,便?收了轻浮。

“放心,昨日吃过了,不会有孕。”

“我?什么时?候……”

昭昭蓦地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壮.阳药。”宋砚雪摸了摸她的?小腹,关切道,“这里还疼吗?”

“还是白天,你别乱来。”

昭昭躲开他的?手,羞恼地往外走,被他弯腰捞起腿,一举抱到桌案上。

“意思是晚上就?可以乱来?”

青年俯身靠过来,黑沉的?眸子雾气弥漫,呼吸沉而重。

昭昭双手撑在后面,随着他的?靠近而后仰。

温热的?触感落到颈侧肌肤,然后是尖利的?犬齿,她又痒又疼,不适地侧过头,余光瞥道窗户开了一半,紧急喊停:“秀儿她们还在,随时?会路过的?……”

宋砚雪回看一眼,笑着托住她,抱着人往榻边去。边走边笑道:“放心,不做别的?,我?就?检查下伤口。”

昭昭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耳根红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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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秀儿忽然收拾包袱要走。

张灵惠猜到她在刘家受了委屈才回来的?,虽想?留她多住几日,但也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从蒸笼上夹了饺子放进食盒里,走之前让秀儿带回去。

昭昭站在旁边,挑出自己绣得最好的?香囊赠给她。

湖绿色的?布料上,有只?胖胖的?鸭子在水中扑腾,绣工不算精细,但胜在颜色搭配得好,尤其是鸭子绣得俏皮可爱,宋砚雪便?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三个女人站在门口说了一席惜别的?话,秀儿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隔着车帘,秀儿坚定?地望向昭昭,脸上写满志在必得,哪儿还有回来时?的?愁苦。

昭昭乐于见她振作起来,高兴地扬了扬唇,默默许愿秀儿能多要到几亩良田傍身。

晚饭后,宋砚雪照例回房间温书,昭昭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借着月色刺绣,打发睡觉前的?时?间。

今夜月光皎洁明亮,她绣着绣着便?入了迷,没留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男子坚硬的?胸膛从后面贴上来,手臂环住她的?腰,无声无响,形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