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攻心大概就是如此?。

宋砚雪立刻追过?来?,一下一下顺他娘的背,终归是软了语气,言辞恳恳道:“娘莫动气,你和周叔的事我?不反对,等会试以后,你想改嫁或是招赘都行。我?和昭昭是两厢情愿,你莫棒打鸳鸯了。”

张灵惠好不容易喘过?来?气,再次被他的话气得要躺倒,脸色由白转黑又转红,一时?间精彩极了。

“倒反天罡,真是反了天了!娘老子的事,竟然还要你做儿子的同意,好好好,还没行冠礼,就敢做你娘的主了。你给我?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张灵惠以为?自己和周震生的事隐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去。

自宋砚雪父亲去世后,她经?历了宋家的搓磨,知道男人都是些心硬手狠的货,就没想过?再嫁的事。

周震生热忱、直接,胆大心细,许多次在她伤心失落时?都能及时?出现安抚她。

她的心是肉长的,三两日还行,几年下来?被人如此?用心呵护,如何能不生出些情意来??

倘若早几年,她不管不顾也就嫁了。只是儿子如今都十九岁了,她半老徐娘一个,再学人家年轻小娘子改嫁,总是有些臊得慌,心里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周震生。

纠结徜徉之际,被亲儿子骤然挑破这层感情,她脸都丢光了,羞愤地不知如何是好,哪儿还腾得出心思去追究他和昭昭之间的牵扯?

况还被他当?着面噎了一下,张灵惠这下是彻底不想管了,两手不住地扑打他,不让他碰自己。

“你能耐,以后想做什?么做什?么,到时?候吃了亏别给我?寻死?觅活就是!你也别诓我?什?么两情相?悦,都是女人,我?比你懂女人的心思。她心里根本没有你,就你还巴巴地往上凑。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哄得人跟了你。感情的事强求不来?,我?把话放这,日后有的是你吃苦的时?候!”

宋砚雪很清楚,他只图当?下的欢愉,那些长长久久的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况且,他也没那么多长久。

他挨了好几下,也不退,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多谢娘成全,周叔的事您想好了告诉我?,我?来?安排。”

“你还敢提,快点滚!”

宋砚雪行了个礼,脚步轻快地往厨房方向走,走出几步被张灵惠叫了回来?。

“回来?把碗筷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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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在厨房倒了碗乳白的米汤喝。

浓稠的汤汁里加少许糖末,用汤匙搅拌均匀,再加几颗小汤圆和醪糟,便是一碗朴实好吃的小食。

若是在夏日,铺一层碎冰,配上鲜甜的水果,最是清凉解渴。

她捏着勺子,一点点送入口?中。

有了美食的安抚,脸上的热度渐渐降下来?,心跳也没那么快了。

背后的热汗冷却下来?,凉飕飕的。

冬日出了一身汗,极容易受凉。

但她现在不想回屋子换衣裳,更准确来?说,她是不想出门去面对宋母。

宋砚雪能明目张胆地关心她,说明压根没有想着隐瞒他母亲。

她听着外面密集的争吵声,虽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宋母语气十分激烈,间或有拍桌的动静,便幽幽叹了口?气。

换位思考,若她处在宋母的位置上,也不愿意自己儿子和兄弟的女人搅在一起。

她甚至隐隐期待着,宋母大闹一场,逼得宋砚雪改变主意,放她一马,不再执着与她纠缠。

可她无比清楚,腿长在自己身上,她不愿意,大可以直接离开,而不是一边贪恋宋砚雪许诺的金子,一边又不想委身于他。

这世上,哪儿有两全其美的事?

一条暂时?遮风避雨的小舟,承受不了狂风暴雨,若是弃船而逃,说不定会落个葬身鱼腹的下场。

不逃便是以下半辈子为?赌注,赌这条小舟来?日是否能成长为?真正的避风港。

两条选择各有利弊,都不是最优。她只好缓而行之,视他为?踏板,待来?日寻得更好的选择,便毫不犹豫抛弃他。

白瓷勺子在碗里转了一圈,酒酿汤圆被舀起,又通通落入水中,溅起微小的水花。

昭昭双目失焦,思绪随之起起落落,最终汇聚为?一点,有光线穿过?云层。

这几日的迷茫霎时?一散,如拨云见日般,她找到了自己的路。

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来?人兴奋地冲过?来?,双臂揽住她的肩膀。

“以后,我?们不必再遮掩了。”

看清他脸上红痕,昭昭有瞬间的惊诧。

更为?惊讶的是,宋母居然同意了。

这意味着,唯一的阻碍解决,以后在这个家里,宋砚雪找她就不会有所顾虑,行事会比以往更加猖獗……

她垂眼掩过?情绪,柔顺地靠在他胸口?,舀起一勺甜汁喂到他嘴边,轻笑道:“郎君辛苦了。”

宋砚雪低头浅抿一口?,甜蜜自舌尖化开。

他品味着自己喜欢的滋味,凑到怀中人嘴边,索取她的气息。

“郎君……”

昭昭抵住他胸口?,“我?还在守孝……”

女子脸蛋红扑扑的,像颗成熟的蜜桃,红唇微微张合,表面覆一层湿润的水光,乌黑的眸子蒙上一层雾气,看起来?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