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源自身体的纯粹的吸引,无关情爱,只是在高热后所有情绪都被放大。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不对劲,要不是草药发挥作用,她甚至以为是在梦中?,说不定稀里糊涂地就和他……

果然男色惑人。

昭昭不得不承认,比起卫嘉彦的英武,她就是偏爱清俊斯文?的男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宋砚雪那张貌若谪仙的脸便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起先没想和他怎么样,不过?当成个美丽的物件,远远欣赏便好。

老天却非要来考验她,她越是避嫌,越是叫他出现?在她面?前,一次次的接触、相处,及至花船那日,彻底叫她知晓自己原来是个如此肤浅的人!

但她怎么能承认?

当然是推到宋砚雪身上。

想清一切,昭昭有了?底气,提高声音辩驳道:“我病中?糊涂,以为你是世子才与你行?事。可你全然清醒,分明可以拒绝,却半推半就,甚至蓄意引诱。深更半夜,你身为男子,却独自潜入未婚女子房内,分明欲行?不轨!”

宋砚雪俊朗的面?庞上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他轻嗤一声。

“达成目的便翻脸不认人,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他凑近她的脸,却在贴近时移向耳侧,唇瓣无意间擦过?她的耳垂。

“是否趁人之危,你心里清楚。与你耳鬓厮磨的人是谁,你亦心知肚明,又何必拿腔作势?”

“你胡说!”

昭昭被他说得恼羞成怒,抬手便想打他巴掌,却被他推倒在床,抓住手臂固定在头顶,毫无还?手之力。

宋砚雪语气冷淡,指尖缓缓勾起她的衣带,轻佻之意溢于言表。

“我若想继续,你待如何?”

昭昭彻底慌了?,她知道宋砚雪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到便会做到,疯狂用脚踢他,急道:“你疯了?!你要是敢强迫我,我就告诉世子,告诉夫人,告诉所有人……”

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震颤而出,宋砚雪仿佛听见?什么笑话。

天际浮白,第一抹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床帐,将床铺分为两个世界。

青年跪在光线交界处,俊美无俦的脸上阴阳相割,昼夜分明,像是披着人皮假面?的恶鬼,令人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你敢吗?”

他温柔地摩挲她光洁的脖子,视线利如细刀:“我母亲固然心善,但你凭什么觉得她会帮一个外人?世子确实有几分看重?你,可是又怎能和手足相提并论?昭昭,你是聪明人,为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即便被我欺辱,你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无形的恐惧冲上头顶,昭昭顿时有种陷入绝境的悲凉感觉,因?为她知道宋砚雪说的是事实,闹得再大也?不过?是损伤自己。

她是一定要回侯府的。

昭昭忍不住落下泪,声音已经没有刚才的底气,像条落难的猫狗。

“宋砚雪……你到底想怎么样?”

身下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眼眶微红,晶莹的泪珠挂满腮边,甚是可怜,宋砚雪心尖一颤,细细擦去她眼角湿润,徐徐道:

“男女之事不过情.欲二字,我本无意沾染,是你动摇我心性,此间因?果理当由你承受。情与欲我只取后者,你想清楚利害关系,若心甘情愿,便来找我。”

他从她身上起来,下了?床往外走,身形高大伟岸。

昭昭扑出去拉住他的衣袖,抽泣道:“期限呢?总不可能叫我一辈子都与你牵扯,你别太过?分!”

宋砚雪拂开她的手,认真思量一阵,很快下了?决定。

“那便定在世子归来之时,这期间我庇佑你,你教我男女欢爱,事后尘归尘、路归路,互不打扰。”

门?砰的一声关上。

昭昭摊倒在床,半晌没回过?神,狂跳的心脏随着时间的推移趋于正常,室内针落可闻。

一声洪亮的鸡鸣拉开晨光,穿花巷子开始响起洗漱的窸窣声。

巷头那家杀猪匠手起刀落,一扇排骨利落地切成若干根,豆瓣和蒜苗混合新鲜猪肉炒在一起,浓酱热油,肥瘦相间,缭缭的香味传遍整条巷子,顺着窗缝一路延伸至屋内。

昭昭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肚子却咕咕地叫。

这个时辰她该起床为宋家众人做早饭,但是她现?在没心情做这些。她人都快被宋砚雪占了?,难不成还?要为他家当牛做马?

谁爱做谁做去吧。

昭昭拉起被子蒙住脑袋,把身子蜷成一团,任由自己短暂逃避外边的一切。

这时有人笃笃敲门?,是秀儿的声音。

“昭昭,你还?难受吗?郎君去医馆请大夫了?,让我做了?白米粥,你先垫垫肚子,待会好喝药。”

“我不饿。”昭昭闷声道,“我已经好了?,不用喝药。”

“那我进来把粥放下,你饿了?吃。”

秀儿端着盘子,轻手轻脚推门?进来。床上一团鼓起,铺的是她亲手洗的被褥,郎君不惯用的那套,秀儿忽略那点酸涩,想伸手进去试试体温。

倾身时,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馨香。

她动作蓦地顿住。

这股幽幽的香味她再熟悉不过?,是老爷还?在时自己调制的香,夫人嫌这香太冷,几乎不用。

郎君却独爱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