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奕脸上的光芒，寸寸凝固。

他薄唇紧抿，眼底是剧烈的挣扎。

他想，这可能是温芊姗给出的唯一机会。

温芊姗也不催促，只是那么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戏。

终于，谢恒奕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眼，眼底布满红血丝。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我要报警。”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谢恒奕不耐烦地打断：“我几年前杀了人，马上带人过来抓我。”

挂断电话，他看向温芊姗，声音嘶哑：“现在，可以了吗？”

他眼中满是孤注一掷的期盼，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温芊姗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淬着令人心寒的冰。

“可以了。”

她轻轻点头。

谢恒奕松了一口气

“谢恒奕，”她歪头一笑，“谁告诉你，赎了罪，就一定要被原谅？”

谢恒奕猛地僵住，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冷彻骨髓。

“你以为你做了牢，就能抵消你对我所有的伤害？”

温芊姗一步步走近他，每一步都像狠狠踏在他的心上。

“就能抹去我失去的尊严、真心和失去的一切？”

“就能抹去我曾经卑微地在你面前，腆着脸求你原谅的夜晚？”

“就能抹去你一次次，抛下我选择我养姐的决绝？”

“现在，我不过是让你也常常付出一切去赎罪，却得不到原谅的滋味。”

说完，她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谢恒奕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原来，这才是她想要的。

亲手碾碎他的骄傲，让他也尝尝那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心口剧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一刻，他终于迟钝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温芊姗曾经被他伤害时，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他没有放弃。

谢恒奕像个不知疲倦的猎人，固执地追逐着他的猎物，哪怕那猎物早已亮出了锋利的爪牙。

他死死待在原地，等待着警察的抓捕归案。

可没想到，温芊姗刚转身，几个与徐三爷有仇的匪徒就下了车朝她跑过来。

谢恒奕看到这一幕，一颗心揪得死紧。

可温芊姗带的保镖身影矫健如豹，在火光中穿梭，她往后一躲，自然是毫发无损。

一名匪徒悄然摸近，手中的刀对准了温芊姗的后心。

谢恒奕瞳孔猛缩，想也不想就扑了出去。

“小心！”

“噗嗤”

锋利的军刀没入了他的后腰，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闷哼一声，死死抱住那个匪徒，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芊姗！快走！”

温芊姗回头，看到的便是谢恒奕满身是血倒下的场景，以及被保镖制服的匪徒。

她目光复杂地看了谢恒奕一眼，随即恢复冷静，指挥保镖清剿残余。

◇ 第二十三章

再次醒来，谢恒奕浑身都火燎火燎地疼。

医生和他说，他差点就死了，以后腰部会留下后遗症，阴雨天也会格外难熬一些。

但唯一让他开心的就是，温芊姗终于愿意和他说几句话了。

只不过，语气都带着客气疏离，仿佛他只是一个恰好救了她的路人。

“谢谢你，谢先生。”

“医药费我会承担。”

谢恒奕的心，比伤口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