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意更浓,抚须道:“如此才貌,岂能久为待字闺中之人?”
谢曜卿随即出列,拱手一揖,神情坦然却语气坚定:“回禀陛下,臣早有心愿,愿迎沅妹为正室,结百年之好。”
殿中瞬间一静。
皇帝微微挑眉,打量谢曜卿,又看了看苏沅,似觉意外,却并不反对,反而笑道:
“你与她并无血缘,情谊多年,如今若能结为秦晋,也算一段佳话。”
说罢,皇帝抬手示意内侍宣旨:“安国侯谢曜卿忠勇有为,苏沅品貌出众,今赐婚于二人,择日完婚。”
那一刻,萧钰傅的指节骨节分明地收紧,酒盏碎裂于掌心而不自知。
他知,这一次,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
不可以!他绝不能再次失去她!
殿宴仍在继续,众人觥筹交错,皇帝笑着举杯。
就在此时,萧钰傅忽然起身,声音不高,却冷沉如冰:
“陛下,臣有一事请奏。”
皇帝一顿,望向他那张冷峻如昔却隐有颤意的面孔:“摄政王有何事?”
萧钰傅拱手,神色肃然,语声震荡四座:
“臣请陛下恩准,求娶苏沅为摄政王妃。”
一言定音,举朝哗然。
就在众人以为苏沅将沉默、或由皇帝决断时,她忽而起身,走出席间。
她站于殿门之外,裙摆微扬,目光清澈却无悲喜,清亮的嗓音响彻大殿:“臣女苏沅,已应安国侯谢曜卿求娶之意,心意已决,绝无更改。”
“还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落,万籁俱寂。
就在这一刻,萧钰傅看着她,唇角抖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千错万错,到头来,不过一句“来迟了”。
安国侯府春意盎然。
苏沅随谢曜卿游园,天光正好,花木扶疏。
她望着身旁男子,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宁静。
谢曜卿没有问她前世太多恩怨,只一句:“你若愿意,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眼眶微热,却终于点头。
正是这一刻,前院忽传来通禀:
“王爷到了。”
苏沅脸色微变,谢曜卿却面无波澜,亲自将她护到身后,转身迎出去。
长廊之上,萧钰傅负手而立,身形依旧挺拔,眼中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执念。
“她是我的王妃。”他的声音冷中透着执拗,“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谢曜卿道:“你在胡说写什么?苏沅是皇帝亲自指婚,是我的妻子,与你毫无瓜葛。”
“她不是苏沅,是苏梨缡,是我萧钰傅的王妃!”
谢曜卿眉心微动,笑容却更淡:“那是过去!如今,她甘愿为我抚琴,为我煎茶,甘愿做我谢曜卿的妻。”
萧钰傅眸光骤冷,一步步逼近:“她不记得了,你才敢这般大胆。”
“若她记起,她会明白,她的心!从未真正离开过本王。”
话音落地,身后竹影婆娑,苏沅缓缓现身。
她穿一袭素衣,未施粉黛,却胜过梨花三分清艳。
她的眼神不悲不喜,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萧钰傅。”
他猛地一震,目光灼灼:“你想起了?”
她摇了摇头:“不,我是从未忘记,我记得我死的那天,你说的话,我也记得我孩子死去时,你的眼神。”
“我还记得,你说我‘你若真的清白,早该死在绑匪撕票那日!’。”
他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想靠近,却被她平静的声音止住:
“萧钰傅,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是那一刻,我真的死了。”
“若不是谢曜卿,我这一世不会再有名字、不会再有归处。”
“你不该来。”
她说完,转身牵起谢曜卿的手,神情淡然坚定,步步走远。
那一刻,萧钰傅站在风中,如同孤峰上的残雪,无声崩塌。
他终于明白,他过去所犯下的种种错误,让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