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多么庆幸没能留住腹中孩子。
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生下来也是无辜。
看着那红透的天际,花颜忽然就想起段蔺晟娶她那日。
她也是迎着这样的晚霞出嫁。
一身红衣的少年郎牵着她的手,与她拜高堂,付终生。
一句“死生不弃。”
她就交付了整颗真心,以为得觅良人。
而今,晚霞依旧,眼前人却已非心上人。
花颜苦涩垂眸,疼痛充斥整个胸腔,也带走了她最后一丝爱意。
“还有吗?”
“什么?”
段蔺晟不解。
花颜从地上爬起,任由身上水珠一颗颗滴落。
“她还想从我这拿走什么?直接说吧!”
她说的认真,段蔺晟却气得抬手,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
花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主动将脸迎上。
一时间气氛凝结如霜。
这时,安清欢的婢女冲了进来,直接无视她的目光,对着段蔺晟就开始哭。
“大人,你要为夫人做主啊!夫人落水受到惊吓,现在高烧不止,大夫说腹中孩子怕是不保,这可怎么办啊!”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段蔺晟语气冷厉,那双眼恨不得将她看穿。
“花颜,有时候我常想,当初若是没把你带进京,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话落,他转身离开。
花颜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底嗤笑。
她又何尝没这么想过。
如果可以,她也想回到花家,就当不曾认识过他。
在段蔺晟跨出门的刹那,花颜骤然出声。
“等等……”
她嗓音沙哑,段蔺晟皱眉转身,眼中满是不耐。
“你还要做什么?就这般见不得她好吗?”
花颜眼眶酸涩,在这一刻,她很想大声哭出来,可眼泪却仿佛早已流干。
许久,她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沉下脸。
“你如此爱重她,想必也不想她接二连三出事,给我一纸休书,放我出府,往后我们再无干系。”
段蔺晟眸光凝滞片刻。
花颜再度开口:“段蔺晟,我不爱你了,这段府我也不想待了。”
段蔺晟头一次看到她眼中明晃晃的厌恶。
回忆里,花颜的眸子总是亮晶晶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
可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只剩冷漠,仿佛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就连说出口的话也没有半分犹豫。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竟一时无法辨别。
段蔺晟神色颤了颤,心底莫名慌乱,话语却依旧冰冷:“你一个妾室,说到底不过就是段府奴隶,生生世世,哪怕死都只能死在段府。”
说完,他不等花颜回答,匆匆离开。
他害怕她口中还会说出什么令人窒息的话语,让他失控。
他走后,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花颜却仿佛感受不到。
窗外,那颗梨树已枝繁叶茂。
她坐在梳妆台前,只抬头,便能看见枝头上挂的红飘带。
风轻扬,卷着花颜的祈愿飘向远方。
只留下这句具躯体被永久困在这四方天地。
这些日子,花颜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