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我哥 温亦斯说道 2385 字 7个月前

他果然是多余的。

村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避他就像避洪水猛兽,所有人说他身上有病,说只要碰一下他身上就会起蛆,会烂。

以前喜欢打他的小孩再也不敢接近他周围一米。

哪怕他第一时间就被村干部拉去做了检查,他们也还是都说他有病,并对此坚信不疑。

那段时间,温亦斯甚至开始去学校的垃圾堆里翻垃圾,还想自己偷砖头在妈妈的坟边垒一个可以远离所有活人的小房子躲起来。

妈妈已经死了,可他总觉得,现在那个好心让他住在家里的老人,也正在想该怎么才能让他离开他的家。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被送走了。

那里是所简陋的孤儿院,里面有很多的小孩,残疾的,精神不正常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像群小怪物,都是家里爸妈不要扔了的。

一开始温亦斯很害怕,防备着所有人,可慢慢的稳定下来之后,他在那个专门收容不被需要的小孩的地方,第一次产生了安全感。

他感觉自己找到了同类,没人欺负他,甚至还有天生残疾的小孩说很羡慕他,羡慕他身体完整,脑子正常,而且长得也好看。

他们总会讨论为什么他这样的小孩也会被送到这地方来,各种异想天开的回答都有,直到有人提出说可能是因为他眼睛颜色不正常,看起来很像妖怪的眼睛,大人看了都觉得害怕。

那天对温亦斯来说意义非凡,一直以来他都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被讨厌,原来是因为这双眼睛。

于是此后,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眼睛颜色就是那种很邪异的、看起来很像妖怪的东西。

他很想弄坏这双眼睛,听人说傍晚太阳快下山时写字眼睛会坏掉,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书眼睛容易瞎,他就专门挑那些会坏眼睛的事来做。

在孤儿院的四年,他一门心思都扑到了怎么折磨这双眼睛上去,直到有一天,一对从这所孤儿院里走出去的夫妻回来捐款。

听说他们从小就是一块长大的,后来被各自领养,长大后一直都在寻找对方,最后又在一起结了婚,现在男方是大学教授,女方就在家里照顾孩子。

教授听院长说起了温亦斯的事,一开始只是觉得可惜,直到他听到院长说温亦斯差点被男人性侵的事。

那个让院里所有人都觉得可惜的漂亮孩子,直到现在才真的走进了他的眼里。

很快,温亦斯就被他领养了,这里所有的小孩都希望自己能被人带走,可温亦斯却死活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对他来说,世界就只分里面和外面,里面是不排斥他的孤儿院,外面是所有人都排斥他的小村子。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他来说就像灭顶之灾,他病了两个月才稍微有点好转,尽管教授家里的女人和那个哥哥都对他很温和,可他还是谁都不相信。

身体刚好,教授就把他丢进了学校里,这里的人更多了,学校看起来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气派又干净。

教授总严厉地训斥他,询问他学习上的各种细节,他希望他学一次就记住,学过的东西再犯错,他就会责骂他,让他反省,并且从根本上否定他。

温亦斯试过联系院长,也试过偷溜回去,可那天晚上才刚在孤儿院里睡下,教授就连夜开车过来了,又把他给带了回去。

教授那里从来都没有给过温亦斯安全感,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可院长却斩钉截铁的让他必须留在那里,他语气严厉极了,说只有跟着卿教授,他的未来才可能有希望。

院长还哄他,说,你就出去好好读书,等以后考上大学赚了钱再回来。

温亦斯勉强能算是找到了目标,可回去上学后,上课时一面对老师的提问,他就又被打回了原形,他什么都听不懂,英语就连最简单的那些单词都看不明白。

他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学。

那年除夕,教授的妻子车祸去世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男性在家里出现了,他被教授打得差点没能竖着从家里走出去,那时温亦斯才知道,教授对他的那些要求,全都是以这个人为标准的。

人不可能每次都考第一名,也不可能不怎么看书就能学习的很好,但教授的小儿子就可以。

他是真的可以。

在那之后,他的噩梦又一次开始了,教授失去妻子后就像疯了一样,三天两头打电话骂那个脾气很好的哥哥,毫无原由的对温亦斯拉冷脸,指责他学习差,突击出题让他写,写不出了就是各种羞辱和体罚。

但这一切他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温亦斯觉得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就连妈妈都没有。

怎么会有人在一次次教他、而他却学不会的时候,锲而不舍的花钱让他继续学,时刻念叨地盼着他出人头地呢?

他是这么费尽心力的去督促他变好变优秀,就好像他的人生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一样。

教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他?搜叩叩hao:一八七六二四一六捌三

温亦斯在一次次的错误和暗示中认识到,教授不开心了都是他的错,教授之所以会脾气暴躁,完全是因为他达不到他的要求,是因为他不会看脸色。

可温亦斯真的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每次都考到第一名,因为除了学习上的压力,班里的人还莫名其妙的开始欺负他,排斥他。

温亦斯看不到自己的人生,每天都很绝望,最后他觉得自己再不去医院可能会活不过今年过年,于是第一次去了精神科。

就诊的时候,他看见了很少在家里出现的那个哥哥。

那些药片温亦斯都是偷偷吃的,他不敢让教授知道,但不久后,有天晚上他突然听到了教授和他大儿子争吵的声音。

内容是关于他的,温亦斯在门后听了很久,眼泪不停在掉。

大致意思是教授说他就是懒,说他不想干活,说他心理承受力很差,以后上社会根本没法生存。

那天晚上温亦斯拆了根鞋带,在门把手上绑了个结,高度正好能挂住他的脖子而又不至于坐到地上去。

感觉越来越模糊时,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是卿甘文。

他显然是看见了,跟他聊了一晚,但温亦斯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还好刚刚进来的人不是教授”。

他不知道教授会用什么话来评价他的自杀,或许他会给他指一条能够死得更快的明路,他多半觉得他只是在门把手上吊着玩,不死给他看的话他就什么都不会信。

温亦斯的药是在高二的时候停的,因为高一那年他已经可以很稳定的考到年级第一了。

那年,即便有人突然攻击他是妓女的儿子,他也能做到不动声色的稳拿第一,他心态丝毫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