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不让堂食。”

“我买菜回来在家做。”

这回答出人意料。他引着梁津元来到厨房,小家电、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比她家齐全多了。陈默有种炫耀宝贝的姿态:“一点小爱好。”

梁津元不想见识他的小爱好,她觉得这样的小忙担不起他的盛情。

陈默似乎读懂了她的犹豫,忽然改口:“好像也不太好,我做的饭不合你胃口怎么办?还是改天吧,我换个方式。”

这一改不知改到什么时候,一换也不知换成什么。倒不如速战速决,免得来回拉扯。梁津元斟酌道:“怎么会呢,我很期待的。”

“其实水平很一般,就不献丑了。”

“你那些小家电,一看就很专业。”

“好久没做过了,怕发挥不好。而且我连镇上的菜场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是算了吧。”

“不要算了呀,菜场就在卫生院对面。”

已经说到这地步了,梁津元觉得他也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可陈默还是摇头:“他们讲方言,我听不懂。”

梁津元一咬牙:“我明天陪你去逛菜场!”

陈默展颜而笑:“行。”

梁津元忽然觉得自己才真是喝醉了。

4.到底想干嘛(2)

隔天早上,陈默在菜场如鱼得水,挨个摊位逛到底,同老板讨价还价。

梁津元一声不响,满脑子只有五个字:我真傻,真的。菜场里的摊贩有些看着比他们还年轻,沟通起来毫无障碍。讲方言的是那些卖自家种的菜的阿公阿婆,而他们傍晚才出摊。

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套路反被套路套。

陈默心虚得很,不敢随意和她说话,只好越发热情地向摊主讨教哪种做法最好吃,结果一扭头,人却不见了。他提着大小袋子转了两圈,最后在水果区找到了正在付款的梁津元。陈默偷瞄了一眼,樱桃和荔枝,都是刚上市的新鲜货。

人情往来算得清清楚楚,一点不肯占他便宜。这是要划清界限呢。

梁津元看到他:“买完了?”

他摸了摸鼻子:“这个菜场还挺大,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她哂笑:“我看你逛得挺开心的,也不用我陪。”

陈默接过袋子不说话。

回去后,梁津元直接跟他进了 606,从厨房拿了篮子,坐在餐桌边剥豌豆,剥完豌豆撅蒜苔。手机里放着《甄嬛传》,华妃说一句“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梁津元就“啪”一声撅断一截蒜苔,安静的厨房里顿时响起“笃笃笃”的切菜声。

两人配合默契又诡异,十一点刚过,一桌菜就上齐了,油焖茭白、蒜苔肉末、番茄牛腩,还有一锅豌豆焖饭。

只是一个人住,连餐具都只有一份,梁津元不得不去面对取了自己吃饭的“碗”。陈默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掩饰不住诧异:“你……用这个吃饭?”

她绷不住笑了:“不可以吗?”

那哪是碗,分明是一个玻璃饭盒,1040ml,蓝色三分格,拿在手里有种讨饭的架势。梁津元坐下,将菜夹到饭盒里,一本正经道:“你就当我这是分餐制,为阻断疫情传播做一些没有用的贡献。”

陈默由她去,在家里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开心就好。但吃了两口,还是忍不住问:“你做饭也拿这个装吗?”那格子小得能装几口菜?

“我很少开火,顶多煮个面,就直接端锅吃了。”

“所以你是不想做饭?还是……不会?”

梁津元列举了一些她会做简单的家常菜,只是懒得动手。

“你不觉得一个人做饭很麻烦吗?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一样得洗那么多锅碗,又累又浪费时间,多不划算。”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陈默听了连连点头:“我上个礼拜就是这样,想带饭,结果做多了,倒了又浪费,只能冻在冰箱里,吃了快一周。”

“天天吃一样的会腻吧?”

陈默叹气:“最后一天实在不想吃了,就叫了外卖。”

“我以前和闺蜜合租,两个人一起做饭,晚上吃一顿,第二天再带一顿,刚刚好。”梁津元敲敲自己的碗,“这就是我以前带饭的饭盒。”

陈默更不明白了:“有饭盒没有碗?”

说起这个,梁津元就郁闷:“我回来的时候房子没到期,就留了一箱行李在那儿,碗啊锅啊都在里面。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转租出去,然后请房东帮我寄回来,谁知道上海爆发疫情,别说转租了,现在房子快到期,我想把钥匙寄过去,快递都还不通呢。”

“那岂不是白交好几月房租?”

梁津元嗯了一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陈默也惋惜不已,只好安慰她:“往好处想,还好没困在里面。”

她笑笑,心想,在哪里不都是被困住吗?

陈默见她低头不语,猜想这大概也是她不开心的原因之一。他突然提议:“要不以后我们搭伙吃饭吧。”

“啊?”梁津元怀疑自己听错了。

“两个人吃,又方便又不浪费,就像你和你朋友一样。”

梁津元真想问他,我和你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吗?自己又是买水果,又是主动择菜,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她一口拒绝:“我不喜欢做饭。”

但陈默的算盘已经打好了:“我来做,你可以买菜,或者洗碗。”说着自己都笑了,“实在过意不去,交伙食费也行。”

梁津元越听,脸上的表情越难看,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地提议。梁津元本想吃完这顿饭,从此和他做对点头之交的邻居。但显然陈默不这么想,他的想法让自己感到不适,有种私人领地被强行造访的感觉。

梁津元一字一顿说得更清楚:“我不想买菜,也不想洗碗,更不想交伙食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