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闯入眼的是一截利落的下颌弧线,视线再往上,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他戴一顶黑色鸭舌帽,额头露出一截,五官骨相极优越,皮肤冷白,眉眼间透着一股散漫的倦意。

“在这儿签到吗?”

贺靳森嗓子哑得很,像是刚睡醒。

佟雾看他一眼便移开,淡声:“嗯,哪个系?”

“金融。”

她翻了翻签到表,抽出其中一张。

贺靳森接过,骨感手指握着笔,刷刷两笔写上名字。

佟雾收回签到表,提笔就要在迟到栏打勾。

佟雾穿好衣服,胡乱洗漱一通匆匆出门。一路打着雨伞狂奔,默默祈祷千万别点名。

好在教室不远,就在南区的老实验楼。

实验楼红砖黑瓦,二层楼高,周围种一片绿油油的芭蕉树,老旧的色调在雨幕里更显沧桑。

佟雾今天运气不错。周末的酒吧人满为患。

摇滚乐结束,换上轻缓民谣,空气中酒精和香氛缠绕。

贺靳森坐在二楼卡座沙发,手腕懒散搭着膝盖。他睫毛低垂,喝酒时喉结上下滚动,周身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痞气。

声色场所,绝佳的骨相最是勾人心神。

不远处有两名女生窃窃议论:“瞧瞧你眼睛都看直了。喜欢就去要微信,怂什么。”

“可是感觉他不太好接近的样子。你看他的脸...不会是打架弄的吧。”

女生闻言一看,男生的脸上挂一枚创可贴,在右眼角下边,看着挺明显。

但整体并不违和,反而更添一种野痞张狂的气息。

“啧啧,这脸要是破相了是真可惜。”她摇摇头,又说,“他一个人坐那儿喝闷酒,说不定就是失恋了,你真不去试试?”

女生一番心理斗争,捏着酒杯站起身。还没踏出第一步,被人捷足先登。

叶绵龄坐到贺靳森身边,挽住他胳膊:“李俊文让我跟他们玩牌,可是我不太会。”

贺靳森掀起眼皮看她,“输了算我的。”

“我不想输嘛,你来教教我。”

他勾唇,拎着酒杯喝一口酒,“我怕你学不会。”

他总是这样,似笑非笑,却不容抗拒。

叶绵龄望着他的侧脸,柔情甜蜜中掺杂一丝忧愁。

贺靳森平时忙,除了手上的项目还要兼顾系里的比赛,谈情说爱只能排在第二位。两人在一起快一个月,约会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他对她不差,出手阔绰,一般的要求都会满足。尽管如此,叶绵龄还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并不上心。

外在多情,内在冷漠。像一块冻结的冰,怎么捂都捂不热。

叶绵龄根本没心思玩什么牌,只想粘在他身边。

“国庆放假你有雾排吗?”她的眼睛亮晶晶,“要不我们去旅游吧。”

贺靳森侧头:“你不回北城?”

叶绵龄扑进他怀里,声音软绵绵:“如果你想我留下来陪你,我就不回去了。”

她没买国庆的票,一早计划好留在江余。此刻极尽温顺地撒娇,要的不过就是他一句话。

然而贺靳森没回答,似乎不为所动。

叶绵龄攀着他的肩,正要进一步,被一道突兀的男声打断。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向锐池手指夹着烟,笑嘻嘻走过来,“打扰哥和嫂子缠绵了。”

叶绵龄没见过这人,心里骂他一声,不情愿地坐直身,捋捋乱掉的头发。

贺靳森没搭他的话,向后靠住沙发,仰着下巴审视他。

“知道露脸了?你妈找人都找到我这来了。”

向母是贺靳森的表姑,虽说和显赫的贺家沾亲带故,但中间隔了一层关,只触碰到集团的边缘产业。

不过大树底下好乘凉。

老娘巴结贺裕忠,儿子讨好贺靳森。毕竟贺靳森是集团指定的接手人,将来是要站在名利金字塔顶端的人。

“我的哥,这事儿真不怪我。”向锐驰咂舌,声情并茂地说,“那天跟一群哥们儿去海岛玩儿,谁知道遇上台风,又是断电又是交通限制的,我一连几天手机都没信号。”

贺靳森睨他一眼。

他这个表弟年纪不大,玩儿心比谁都重。

豪车游艇换着玩,一时心血来潮还跟人开了这间酒吧,也不图挣钱,奢靡作风学起来一套一套。

而且什么海岛这么偏,一个台风就能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