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她很快恢复了状态,也很快将这件事遗忘。

那时候,佟雾总会想,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贺靳森对她那么好,她有什么好担心。

现在她突然想起,贺靳森当时偶尔表现出来的后怕和庆幸,可能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他后怕的可能是她坚持奉子成婚,他庆幸的可能是她最后的决定,正是他所期望的。

炽热的风从荷花池吹过来,吹过红墙黑瓦,吹过窄巷胡同,带着烈日的温度和锦绣繁华,佟雾却感觉从头顶凉到脚底,脸色瞬间苍白。

马路上一辆京牌迈巴赫迎面而来,那车牌号正是昨晚她俩坐过的,看样子是从酒店出来。

那车开得很慢,可能是因为拥挤,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杜清柠踮脚,往车的方向看过去,问:“贺总这是去哪?”

佟雾几分厌倦,答了声“不知道”,转头去看风景。

杜清柠只好闭麦。论制造浪漫和惊喜,佟雾不得不承认,贺靳森是个中高手。

除此之外,他还慷慨,进退有度,无论大事小事,他总能掌控全局,将人拿捏得恰如其分。

就像现在,佟雾心里的天平已经向分手倾斜,可是男人突然空降到她面前,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佟雾扶着行李箱的拉杆,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迈着长腿,闲庭信步慢悠悠朝自己走来。

“贺总。”杜清柠两颊桃红,情不自禁先佟雾之前喊出声,意识到些许不对,又慌忙低头。

佟雾当她激动过头,没在意她的失态,毕竟这一晚上,杜清柠已经喊了无数遍“贺总”了。

“你怎么来了?”佟雾下个月将与导师赴美参加学术会议,顺便找他玩几天。

就是这样简单到可以用一句话清楚概括的事情却让贺靳森心烦意乱,校内班车上将那封邮件反反复复阅读,都猜不透她的心。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名为“佟雾”的病毒,让他宕机,让他的生活“404”

“Welcome.”

一整封回信只有一个词,贺靳森却斟酌了一整天才发送,邮件附件中藏着的pdf关于他的公寓地址与周边相关公共交通路线等所有信息。

一边克自己自作多情,他一边挽起袖子为逼仄的公寓做起大扫除。

在约定好的佟雾落地的前一天,贺靳森依然怀疑那封邮件是她的恶作剧。

他在她面前总是没有信心,需要劝服自己做好一切都落空的心理准备。

尽管已努力将她设为违禁词,可在超市购置食材时,上下电梯时,开关电脑的生活间隙中,他还是偶尔会想起她。

贺靳森失眠好几夜。

佟雾如约而至。

贺靳森需要用力抿住唇才能忍住克,将他认真烹制的甜口番茄鸡蛋盖浇饭放在饥肠辘辘的她面前。

很安静地看着她吃完了一餐,佟雾的胃被装满,贺靳森的胸膛仿佛也充盈。

“陈沛沛订婚了?”佟雾盘腿坐在地上,低头搭建着他拼到一半因学业而搁置的乐高,随口问。

“嗯。”贺靳森看着她光着的脚,调高了地暖温度。

她点头,继续拼着那束积木花,“数学老师好像要退休了,小贺的小孩下个月就满月了,康康上周订婚了……”

从陈沛沛扯到高中老师,提及高中同学与大学共友,佟雾好像只是简单来找他这个高中同学叙叙旧,聊聊八卦而已。

贺靳森捧着电脑改论文,在她身旁安静聆听,电脑上的文档页面从七点到十点却一直停留在第三页。

“你呢?”在佟雾絮絮叨叨提及她与李竟等人的国庆游时,贺靳森终于开口截断她的话,“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耸耸肩,佟雾拼上最后一个粉色积木:“还不错,应该能如期毕业。”

“你呢?”她反问。

“也还可以。”他稍微舒心了些。

关掉做了一晚上无用功的文档,贺靳森森呼吸,“你在谈恋爱吗?”

摇头,佟雾捧起那束积木花认真欣赏。

“我也是单身。”他的声线僵硬,喉咙莫名干渴,或许是地暖过于温暖的缘故,

佟雾没有答话,将花丢进他怀里,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却在克。

“有酒吗?”

“有。”

“我去洗澡了,等一下喝点?”

“好。”

窗外是匹茨堡熟悉的阴雨天,那些关于夜晚的记忆倒带。

他们赖床直至正午时分,反复亲吻,薄薄的阳光透进屋,公寓的窗帘是孔雀蓝,水洗过很多次,于是显出一种嶙峋的质感,将佟雾奶油质地的身子映成水青色。

偶尔有些风,吹动窗帘,波光粼粼在她身上映现,贺靳森用手指轻轻碰她身上由吻痕与牙印构成的涟漪,池水浸湿他的心。

他们在床上厮混了好几天,可惜谁都太过吝啬,对于“爱”这个字眼总是闭口不谈。

飞机飞来又飞走,他们依旧只是关系不咸不淡的高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