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恶劣一点设想,祁应竹当时不去克制,两人怕不是会擦枪走火,一个鬼迷心窍想满足贪欲,另一个的条件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他内心的劣根性作祟,不是截然没有进犯欲。
第二天呢?
煽风点火的是楚扶暄,他想想事情的起承转合,大抵不会指责祁应竹没有忍耐。
都是成年人了,一夜露水似乎不是什么太过火的都市奇闻,洒脱点可以天亮抛到脑后,再不济也能够默契地双方不提。
可楚扶暄大概会在背地里很伤心吧,祁应竹猜想。
形单影只地离家闯荡,希望快一点融入新环境,逼着自己建立人脉和话语权,努力地在应酬里稳住了体面,却和老板实质上厮混到了一起。
祁应竹很少去换位思考,说白了缺少同理心,但他捧着冰水想了想,醉酒的不是自己,他但凡有点理智就不会越界。
往后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办公室恋情在公司里不鲜见,睡同事在祁应竹看来也万分古怪。
这种事属于风平浪静偏要吃点苦头,他其实觉得同事之间有物种隔离。
祁应竹这会儿被冰块冻得牙酸,邪火慢慢散去,又认为自己的道德恢复了,可以站在高地上指指点点别人如何啃得动窝边草。
而楚扶暄对弯弯绕绕全然不知,天晓得祁应竹短短一晚上有如此复杂又漫长的心路历程。
他晚上睡得不太妙,宿醉肯定有暂时的后遗症,脑勺隐隐闷痛,胃里也是翻江倒海,梦境更是七零八落地没有连贯剧情。
临近凌晨天亮,他挣动得像是快醒了,架不住眼皮子太重,几乎是原地晕过去,喉咙更是痛得像要起火。
当是这些就吃足了教训,楚扶暄朦胧地抽吸着,心底里倍觉懊悔。
同时他庆幸地感觉身下床垫不错,他本该酒后腰酸背痛,睡起来却格外轻盈,像是躺在云层里。
楚扶暄没记起最重要的事情,自己是如何被带走,又如何刷牙洗脸换好衣服,他连当下在哪里都飘忽地没有顾及。
一觉睡到了下午,他差点睁不开眼睛,然后盯着天花板发呆半晌。
头脑有种很钝的眩晕感,到底不是十八岁,光是睡一觉还缓不过来,楚扶暄闷哼着,倍感恍惚地开始扫视。
随后,他意识到哪一处都不认识,哪一处都散发着高冷的气场。
楚扶暄登时发蒙,望着昂贵的吊灯,再看了看周围同样价值不菲的家具和墙纸,整个屋子装修得极有调性。
更令他吃惊的是窗外,江上风景尽收眼底,地理位置可想有多么优越。
妈妈,我好像发财了,但我弄丢了过去至少三十年的记忆。他身为脑震荡病号有些悲伤,丝滑变成大富翁又喜出望外。
就在他酸软地坐起来时,忽然智商回归,浑身随之一惊。
做了会儿思想准备,他迟疑地扭过脑袋。
没什么比一觉醒来,枕边多出一个衣冠不整的老板更恐怖,不过楚扶暄怯怯地觉得,自己眼前的画面也不遑多让。
祁应竹就在屋内,顺着动静看向他。
接着,祁应竹慢条斯理道:“欢迎到我家,不过我不欢迎也没用,楚扶暄,要不先聊聊你为什么非要黏着我回来?”
第20章 清醒余味
深绿色布帘拉开了大半,绕过绑带挂在侧钩上,阳光正好没有晒到床上。
八角窗采光极好,现在这样帘子半收半放,窗前垂着通透淡纱,略微地敞开一些,就已经让卧室足够明亮。
屋内的氛围如日光清朗,不留有半分晦涩不清,祁应竹略微斜着身体靠住斗柜,直晃晃地出现在楚扶暄眼前。
一个满脸意外,如同刚开机就被迫卡顿,另一个神色不明,但看样子来势汹汹,显然等前者醒来已经忍耐许久。
双方冷不丁地对上眼神,祁应没给楚扶暄逃避机会,讲出来的一句话里字字都具有冲击。
……为什么他醉后会跟着上司走?!
别说祁应竹需要解答,楚扶暄也觉得匪夷所思,想不通自己那时候在干嘛。
他面露困惑,战战兢兢地试探:“我那会儿有点迷糊,可能只记得你的名字了。”
楚扶暄对昨晚的印象停留在饭店包厢,一出门就不太连贯。
他妄图从脑海搜出线索,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用,仅仅记得他在走廊醉醺醺地走不动,昏头昏脑之际真的喊了祁应竹几声。
除此之外,他犹如被抽掉记忆,两人当时是如何沟通,后续又如何发展,那些画面随着酒精一同消散在夜里。
思及此,楚扶暄内心一沉,脸色变得更加迷茫。
既然自己是被祁应竹打包带走,对方行事周全,肯定不会让其他同事发现自己犯浑,那么他酒后到底干了什么,只有眼前这一个人最清楚。
楚扶暄语气带着几分祈祷,关心:“老板,我喝完闹不闹啊,没有在你这里闯祸吧?”
“看来睡觉确实有用,现在好歹知道我是上司了。”
闻言,祁应竹状似唏嘘,没有正面答复他是否犯了错。
楚扶暄:“。”
听起来话里有话,他之前把祁应竹当成了什么?
醒来的一切太有冲击力,楚扶暄哪怕还有稍许的醉意残留,这会儿也被乍然惊起,内心活动可谓是丰富多彩。
他最开始是感到意外,不信自己能在祁应竹的眼皮子底下撒野,但当下被拐到这人的领地,又觉得期间种种没那么简单。
楚扶暄一边纠结,一边心虚地左顾右盼,再低头看到身上的睡衣,扣子居然整排错开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