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全部降下,潮湿的风徐徐吹过脸颊,楚扶暄略微眯起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会谈的结果估计很快就会出来,祁应竹会怎么在系统里写评价?

回顾他们整个接触相当于一场泥石流灾害,可能从头到尾挤不出几句好话,毕竟自己进门把正经商谈当成了约会。

思及此,楚扶暄背后打了个激灵,浑身的细胞都在排斥。

与老板牵红线,给他再长十个胆子也做不出这种事,或者说他压根不会考虑。

办公室恋情在楚扶暄看来归类于恐怖片,必须预警是惊悚猎奇向。同事间尚且这样,何况是和上司,吃下去一定会被噎死。

楚扶暄的喉结微微滚动,推断,他已经如此讲究,祁应竹位高权重,一举一动被那么多人盯着,大概更加忌讳这些?

但愿祁应竹没往心里去,总裁贵人事忙,指不定会很快地抛到脑后呢?自己不过是诸多候选之一,比起他过手的经营事务,谈不上有几分重量。

楚扶暄安慰着,还是有点懊恼,屈起的手指挠了挠窗沿。

祁应竹坏得就差头顶冒黑水,哪怕不计较中午的误会,往后若是共事有口舌,少不了冷嘲热讽自己找对象的标准。

什么验收条件是可以喘气,什么扛下克夫命的活口,什么白马王子的马夫……

经过和祁应竹的短暂相处,楚扶暄认为他完全有本事讲出这种刻薄话。

脑补了一会儿,感觉前途水深火热,他兴致缺缺地叹气,再打开手机想分散注意力,首页推送碰巧是互联网行业的薪资曝光贴。

鸿拟能够成为头部,必然不止流水盈利可观、平台资源优渥,发放的福利待遇也是独一档。

扫过表格的数字对比,楚扶暄又支棱起来了,自认为没那么矫情,水深火热有助于事业历练。

这么内心来回拉扯完一轮,他不乏懊恼地趴在窗前,恨不得冲到祁应竹的酒店房间,瞧瞧自己的面试评价究竟是什么。

窦灿:[怎么样哥们儿,拍拖如何?]

罪魁祸首尚且不明真相,喜气洋洋地问他对男嘉宾是否有胃口。

楚扶暄瞳孔涣散,打字:[不敢有胃口。]

窦灿收到以后很纳闷:[虽然David比不上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帅哥,但颜值绝对不吓人啊。]

楚扶暄心很痛:[你安排的是真David吗?为什么我问完人家结不结婚,他递过来的名片写着祁应竹?]

砸完这句话,两端哑口无言,窦灿默哀三秒,言简意赅地总结:[草。]

随即他拨来电话,语气沉重地说自己一时失误,连累了楚扶暄丢脸。

“这不是你的锅,我打听下祁应竹这几天在哪儿住,当面去澄清。”窦灿说。

楚扶暄道:“别费劲,他要是膈应这件事,我们就算给他手牵手给他磕头也没用。”

窦灿祈祷:“千万别影响你工作,他的肚量不至于这么小啊!”

楚扶暄坐得累了,一边听朋友长呼短叹,一边下车稍微活动几步。

沙滩边没什么人,他踩过棕榈树的影子,再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头。

“你不是说他脾气蛮差劲的嘛?可能转手把我封杀了。”他说。

窦灿答复:“公事上他的口碑还真不错,领导能力出色,不是耍个人情绪的类型,跳槽出来的都对他很服气。”

要是管理层的风格太苛刻,他不会推荐给楚扶暄,平心而论,祁应竹行事犀利稳重,也给足团队成长空间,很适合楚扶暄发展。

如今乱成了浆糊,窦灿头疼:“我认识他们的人事经理,等等我去刺探一下态度,希望祁应竹没填些负面印象。”

楚扶暄说:“我不奢望他讲什么好话了,别给我打那种标签就行。”

窦灿犹豫:“哪种标签?”

楚扶暄筋疲力尽:“恨嫁。”

·

祁应竹没见过这么迫切成家的人,有个什么词叫来着?对,恨嫁。

对着空白的面试反馈系统,祁应竹抵触地没有敲键盘,没想好该如何描述。

他看过楚扶暄的作品集,并非是潦草翻翻而已,从首款独立游戏到近两年的商业作品,他基本上浏览过一遍。

对方很有才华,不止对游戏有天然的敏锐度,随着阅历的积累,对工业化的研发模式也得心应手。

怪不得群里的高管们挑三拣四,却没指摘楚扶暄有什么短板。

或许楚扶暄最大缺点是资历不够深,比起混迹业内十多年的前辈,少了一些经验和打磨。

不过这也象征着外界可以期待他的潜力,毕竟他今年才二十五岁。

祁应竹思索了一会,在能力方面打了“通过”两字。

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往上填,人事总监来势汹汹,迫不及待地打来通讯。

“你们见过了,是不是很惊喜?”总监掐着时间问候。

祁应竹勉强扯起嘴角,因为涉及楚扶暄的隐私,他没分享这次的离奇遭遇。

他说:“我今天会上传系统,有些还没想好怎么写,你现在过来催,是不是有点着急?”

“那么好的差事,有的是人急啊,我这边收到好几份内部申请,都想着上岗分忧。”总监道。

他再说:“而且这主管缺太久了,项目组那边会有问题,制作人想这个月定下来,不然他工作量太大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