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找个人凑合,检查能不能喘气就行,没打算挑选白马王子。”他略微耸耸肩。

语罢,他调侃:“如果我命里克夫,实在没活口的话就不走了吧,继续和爸妈保持安全时差。”

说到这里,楚扶暄自认尽力在博祁应竹的认可。

对面是个有城府的聪明人,肯定揣着疑心,他若是满嘴打包票,根本忽悠不过去,还会失去原有的可信度。

与其兜圈子、玩话术,不如讲得坦荡一点。

楚扶暄这些话完全出于内心,仅有一句说得勉强,就是讲他大不了留在本地。

他非常想回国,这份渴望不需要别的理由,自己是被父母倾力帮助才能有当下的成就。

长辈们算不上大富大贵,用积蓄支持他海外求学,楚扶暄心知肚明,他当年是被家里无条件地托举着。

如今父母渐渐老去,两边一直相隔万里,有三长两短他都无法赶到,背井离乡怎么可能不牵挂?

楚扶暄也想抓住眼前的工作机会,朝祁应竹开口:“抱歉最开始有误会,我是真心希望能和你们合作,就和之前说的那样,在鸿拟敲定这个岗位之前,我不考虑第二条路。”

祁应竹没有当场给出明确的反馈,楚扶暄知道,不止自己被其他厂商邀约,他们手上也有很多候选,肯定要横向对比。

而且他闯了那么大祸……

楚扶暄心情非常凄然,恨不得立即逃离作案现场。

与此同时他碍着礼节故作温顺,打听祁应竹住哪家酒店,碰巧可以载一程。

祁应竹犯不着被恭维:“没事,我自驾。”

不用继续献殷勤了,楚扶暄乐得舒坦地松了口气,缀在他身后走出包厢。

收银早被打点妥当,当下不需要两人买单,迎宾替他们推开大门,扑面而来一股海风和热浪。

祁应竹问楚扶暄是往哪边走,楚扶暄这个中午历经大风大浪,这会儿瞧着地库指示牌,恍如隔世地迷茫了下,他的车在哪儿来着?

噢,他临时找不到空位,挑了辆外观昂贵的SUV挡在前面……果然成功人士就是闲,不知道流连在哪处温柔乡,自己没接到投诉电话!

楚扶暄转了转眼珠,无意分享投机经验,随口敷衍道:“我找了暴发户碰瓷,忘记塞在哪儿了,等下我在周围多逛逛吧。”

他生怕彼此顺路又要横生枝节,于是含糊地扯了这么一个幌子。

祁应竹听完没什么表态,在心里短促地嗤了声。

想想也是,他到的那会儿附近已然堵得严实,楚扶暄来得更晚,百分百没有停的地方,不知道去祸害谁了。

互相没再纠缠,就此分道扬镳,楚扶暄放慢脚步拉开距离,还往其他方向绕了半圈远路。

然而两人仿佛有什么孽缘,他们的车子似乎停在同一个位置,楚扶暄越走越崩溃。

最后,他望见祁应竹在阿斯顿马丁前边驻足,翅膀标志和款式好像似曾相识?

没有回避的余地,祁应竹低头摘下便利贴,在拨号界面输入号码。

安静的地库里猝然放起来电音乐,第40号交响曲又吹单簧管又拉小提琴,期间还有长笛穿插捣乱。

抢在圆号奏起来的时候,楚扶暄绝望地捂住了口袋。

第5章 桃花倒置

旧金山湾区以南,这片区域位于圣塔克拉拉谷,四季温暖阳光充沛,还有个众所皆知的代名词硅谷。

楚扶暄所在的城市被称为硅谷之心,云集了许多智能产业,来来往往的多是科技新贵。

不比纽约纸醉金迷,这里堪称务实单调,街头穿搭全是T恤搭配双肩包,没那么讲究物质消费。

地库冷不丁蹦出来一辆阿斯顿马丁,在低油耗和纯电车里脱颖而出,楚扶暄瞧见它就像金光闪闪的败家玩意。

但如果家在鸿拟的话,他们去年财报写着营收七千多个亿,公务出差开这个档次的大概是洒洒水……

看到祁应竹拿过便利贴,楚扶暄察觉大事不妙,但他注意到的时候太晚了,几乎是悬着心的瞬间,交响曲就响了起来。

更可怕的不止如此,因为研发有时候会遇到半夜报错,难免需要紧急处理,楚扶暄担心遗漏通知,所以铃声设置得有点响,保证睡熟了也能被闹起来。

久而久之习惯了音量,他离职后懒得调整,现在这熟悉的动静却格外刺耳。

哪怕立即闷牢扬声器孔,乐器的碰撞也能从指缝里漏出来,饶是楚扶暄迅速切到静音模式,各路提琴和簧管也传到了祁应竹那边去。

在他不远处,祁应竹瞥见那辆小型两厢,就已经若有所感。

胡椒白色的涂漆保养得当,还可以瞧见里面挂着小巧的平安符,车主在他窗前粘了一张无痕便利贴。

字迹很漂亮,纸上温声解释了有事快要迟到却没空位,在“对不起”旁边还画了哭脸的简笔小猫。

祁应竹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想转头去搜楚扶暄的踪影又忍住,决定掏出手机打电话。

很快,背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楚扶暄很后悔:“怎么挡到你了?早知道我抛在路边吃罚单就好!”

祁应竹拿腔拿调:“出来一趟交一百刀罚金太亏了,要是暴发户想挑战驾驶水平直接开出来,剐到你了你还能收点零花钱。”

楚扶暄朝他摇脑袋:“不不不,撞到了没事!你要是愿意的话……”

“没打算蹭你。”祁应竹打断,“快点开走吧,工作后续会有人事推进。”

楚扶暄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状:“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什么时候都会接。”

随后他心开目明地移车驻车,待到祁应竹离开,这才缓缓驶出地库。

晚上楚扶暄还要赴宴,干脆没回家,随意地找了一处僻静沙滩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