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注意。

或者说,注意了,却不愿细想。

长公主淡漠的神色一如既往,偶然同自己视线相撞的时候,也瞧不出旁的情绪。

只是两相挪开视线,装作未见而不栖。

于是温栖梧道:“我倒真没注意。你莫不是看错了,咱们这一圈无人同她相识,她何故频频望过来?”

“我也说呢。”谢瑾蹙眉沉思,忽然灵光一现,攥住了温栖梧的胳膊,“我栖道了!”

“你栖道什么了?”

谢瑾一脸发现了真相的表情,猛地拍了一巴掌:“咱们的栖梧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往那儿一坐就是香芝兰桂,英姿飒爽,长公主多瞧上几眼也是有的。”

温栖梧:

温栖梧转身就走,却被谢瑾一把拽住了外袍。谢瑾跟发现了什么似的冲她挤眉弄眼一阵,问:“小温大人走什么?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温栖梧只温吞道:“没有的事。”

谢瑾摇摇头,挑眉看她:“骗人可不是好孩子,我看你倒是在成家上一点儿也不急。说起来,我像你一般大的时候,孩子都能跑了。这算什么呢?”

温栖梧一板一眼:“算你厉害。”

谢瑾:

每当温栖梧露出一副“那咋了”的样子时,谢瑾就拿她没辙。曾经甘陕一战军粮已尽,援军还不来,下属端着仅剩的一碗粥来至温栖梧面前时,温栖梧当场赏给了伤员,脸上挂着的也是这么一副表情。

虽然妻子和粮草理论上没有任何相似性,但谢瑾莫名觉得在温栖梧眼里,这俩或许是差不多性质的:

有便有了,若没有,大不了去啃树皮。

总归能活。

这位温小将军总是一副“能活就行”的态度。

譬如这会儿,她便慢悠悠开了腔:“若是被长公主瞧上了,恐在皇上那儿落不得好。你听说了么,长公主同二帝姬走得极近,而咱们皇上又是最恨结党的。也罢了,横竖死不了,她想如何便如何,我只走我的路。”

谢瑾倒诧异起来:“我还真没听说。”

温栖梧也诧异:“你家门客没同你讲么?”

谢瑾眯眼琢磨了半晌,一拍大腿,笑道:“是了,昨儿许久未见她们,光顾着同她们喝酒了。”

温栖梧:

俩人闲话几句便归了席,温栖梧一路上弄树逗雀儿,指尖被冻得通红,回殿后便揣回了宽袖里。

结果甫一进门,上首端坐着的皇上便开了腔:“爱卿何时出的殿?可是有何要紧事?”

温栖梧只得又把手拿出来,作揖回话道:“要紧事倒是没有,左不过谢将军喝醉了说胡话,满口什么情啊爱啊的,臣只恐有辱圣听,便把她架出去了,这会子刚醒酒呢。”

满殿登时哄堂大笑,笑声惊散了屋顶停着的鸦群。

温栖梧一本正经地回完话,深藏功与名,又把手揣了起来。

手背有些痒。

她垂眸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

温栖梧在外风餐露宿八年,经受了千锤百炼,身子骨倍儿棒,然而却有个小毛病易生冻疮。

但没什么人栖道。谢瑾装模作样思索片刻,沉吟道:“不记得。”

“你放屁。”温栖梧笑骂着给了她一拳,“别装,我不是要煽情,你好生讲。”

谢瑾拍着胸脯,大松一口气:“那敢情好,我谢瑾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煽情。”

“所以多少年岁?”

“容我想想若是认真算起来,大约十一年?”

毕竟北漠干,雪跟沙似的都团不到一块儿,即便再冷,冻疮也难犯。

可是南安国不同。

南安国海岸线很长,京都更是靠海,雪天湿度高。方才自己在外头这么冻着,怕是冻疮又要犯了。

但温栖梧仍旧是那副“横竖死不了”的态度,只向身后的侍子要了一个刚热好的绿珊瑚手炉,便安安闲闲坐下,同谢瑾碰了杯,端着酒盏看起了演出。

此时筵席已过半,席间气氛已达高潮,众人推杯换盏,喝趴了好几位武将。

大约是被热气熏得有些上脸,温栖梧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茶盏,若是有人来敬,也只是意思意思抬一下酒杯,浑身懒怠动弹。

她本想待酒席结束便领着谢瑾直奔回家,不成想再度被上首的那位点了名。

正闭目养神的温栖梧蹭地抬起脑袋,无端从那坚毅凌厉的五官中看出了一丝似笑非笑。

她暗道不好,慢半拍站起来,大步走至殿堂正中站定,就听见皇上问:

“爱卿可有心上人?趁着今儿黄道吉日,朕替你赐个婚,如何?”

它的全尸埋在尸山火海的最下方还没有真正消亡,但这次被烧掉部分残骸后它应该能老实一段时间。

“陛、陛下!”青鸾王等侍奉过前代凰主的羽族瞬间红了眼眶,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只凤凰残魂的身份,没想到数万年过去了,他们竟然还有机会能见到她!

他们赶忙飞了过去,几个拎出去放外头都是威名赫赫的妖竟然差点忘了怎么飞,他们的翅膀在空中打了几架才勉强飞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