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胸口,温栖梧尽量安抚住自己砰砰的心跳。待一回神,才发现自己手扶着的树干边上,一条两寸长的毛毛虫就在自己指尖旁边蠕动着。
下一秒,就要接触到她的皮肤。原本想着第二日便要进宫面圣,但得到消息,皇帝带着宫眷去猎场围猎,而那位容妃娘娘也在伴驾的名单内。
于是,面圣的事宜只能向后拖延几日,待圣上回宫再行前往。
但比圣上回宫更早的,却是容妃小产的消息。
据说是在围猎期间,静嫔的箭惊了容妃的马,害容妃跌落下马,当场身下就见了血。圣上震怒,立刻褫夺了静嫔的封号,命人抄了静嫔的母家。
这静嫔姓郑,因为父亲高居吏部尚书,就连居于芙蓉城的叔父也受了不少庇佑,在当地可谓说一不二,连芙蓉城的知府衙门都得看他们郑家的脸色。
经此一遭,皇帝下令彻查郑家。不查不要紧,这贪污的案子被揭发了一桩又一桩。吏部主管官职的任免,这私下里活动的事屡见不鲜。另外还有不少,升官发财后,给郑家回馈些“恩情”。
这部分在某些程度上来说也算人之常情,但前提是,这事不能捅到桌面上来。一旦被挑破,那就变了意味。
可谓罪加一等。
一时之间,郑家全家落罪,可谓从万里高空坠入脚下泥。
而沈家则是另一幅光景。为了安抚容妃,即便没有子嗣也破格晋升为容贵妃。连带着沈家其他人也得了好处。沈蓉的父亲与表哥,都一并升了官。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云珩跟苏昭云,也来到皇城。
这几日,云珩查到钱奎的上线,各个线索全部指向郑家。据交代,是静嫔嫉妒沈蓉有孕,想要伺机铲除一尸两命,而那有毒的杏子,歪打正着地落入了云珩的手里。
“毒妇!”皇上得知后,气得将按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推到地上,墨汁四溅,原本绣着祥云的地毯脏污一片,已经看不出原有的花色。
随后便下令,郑氏一族全部赐死,明日午时当街斩首示众。
这边,从皇帝的承阳宫出来,云珩直奔容妃的秀春宫。
宫人禀报的时候,沈蓉正坐在榻上做女红。云珩的到来,让她颇感意外。
这位表姐,因久居于军营,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堪堪见上一面。
平时来往得就不多,今日怎会特意来看她?
温栖梧被吓得赶紧收回手,接着跌坐在地上。动作之间,发间步摇微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正是这一声音,那车夫有了察觉。
定睛看着她身前的树,一步一步逼了过来。
温栖梧强忍着害怕,取下步摇收进袖口,朝后退去。
倏地,肩膀撞上一处硬物。
温栖梧回头看去,那人正站在夕阳的方向,火红的珩霞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灿,素色暗纹的裙摆,倒有几分女侠的意味。
对,是个女人,温栖梧瞧得很清楚,腰间还挂着一柄长剑。
女人神采凛凛,负手而立站在那,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她清冷的眉眼间不怒自威,天生带着一股英气。
那人看看温栖梧,下巴一扬示意车夫的方向:“找你的?”
不等温栖梧开口,她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丛林树木间,很多“隐士”藏身于此,视线不约而同地,全部盯着自己面前女人的方向。
显然,是一群听命于她的人。
温栖梧脑海中火速将这一段的剧情过了一遍。
眼下时局战乱,邻国高济频频来犯,这也是温老将军领兵出征的理由,就连地主恶霸都能欺负到将军府的头上,可谓乱世之秋。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隐藏在丛林里的人,衣着朴素,各个又带着武器,这般阵势
难不成,是土匪?!
“我在问你话!”女人的语气充斥着不耐烦:“你是谁,你在这做什么?”
温栖梧心一横,算了,土匪就土匪吧,左右是比眼前吃人的虎好一些。
更何况,怎么说大家都是女孩子,无疑她是自己此刻目前最好的选择了。不论如何先躲过这一遭,把命保下来重要些。
就是这时候,一对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白皙的指尖轻轻攥上对方的衣摆,温栖梧哽咽地轻唤:“姐姐救我。”
身下人这一哭,云珩瞬间来了兴致。
虽说没有刻意打扮成男装,但将她认作男子的人不占少数,这姑娘竟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儿身。
且这人还能一瞬间就能变换另一种神态,哭与否只在一念之间,这神态与模样还这般传神,若不是有准备,或许连她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嗯,这姑娘身上有些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人!
见状,云珩蹲下身,抬手蹭掉她脸蛋上的泪痕,只是刚刚抹开,新的泪珠又跟着落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敢轻易求我?”云珩也不急,耐心地擦掉新落下的泪珠后,饶有兴致地询问。
温栖梧惊呼地坐起身,就在此刻,云珩将瓶子里的液体倾倒在她脚踝的伤口上。
那里面好像是白酒一类的东西,液体划过伤口,灼伤一般的痛感让她将刚刚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忍了回去,只云得上呼痛。
对面,土匪头子倒是一副得逞的模样。
“你不是说痛之前会告诉我吗!”温栖梧疼的眼泪都快留下来,也云不得什么平日里尊崇的模样,直接质问对方。
“告诉你你会让我动手吗?”云珩也不客气,直接戳破她:“刚刚伤处混的细沙已经取出,但还是用白酒清理一下保险些。”
她取出从蓝溪那里那到的伤药,来给这场裹伤完成最后一步。随后伸手,示意温栖梧把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