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眼睫轻颤,环顾四周,确定完方向后,五指从她手腕上移开,自然地顺着手背滑落。
手腕上的肌肤空落下来,残留的余温不足以让人放心。温栖梧滞空了瞬,凭着直觉,反手握住云珩滑落的手,牢牢牵住。
这种地方,她不能放开师姐的手,她会迷失方向的,求生本能让她攥紧手中的保命稻草。她到底是第一次进行所谓的历练,这具身体过往虽有过,但毕竟不是她经历的啊。
温栖梧喉咙滚动,舔了舔下唇,颤颤巍巍地说:“师姐,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她的语气太过可怜了,耷拉着小脑袋,因害怕,牙齿打颤,说出的话带着些许颤音。
云珩想到她像什么动物了,一只被雨淋湿后,全身湿哒哒,渴求人擦拭触碰的小狗。
但温栖梧会这么可怜吗?云珩尝试将小狗和温栖梧的形象结合起来。
有点契合呢。
手被小幅度地扯了扯,云珩看过去,温栖梧满目茫然而又担忧,五官皱在一起,眉心更是拧成了小山:“师姐~”
刻意拉长的语调黏腻,她对于撒娇这种事信手拈来,顾不得师姐什么表情。反正也看不见,眼一闭,心一横,继续说:“师姐,你拉着我的走嘛,我好怕,求求你了,你最好了。我回去给你端茶倒水,你说一,我绝对不说二,好不好嘛。”
云珩:“……松开。”
她平梧地吐出两个字,被云雾遮挡,温栖梧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然,说不定能瞧见,云珩红润的耳根。
温栖梧之前,没有人会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即使是与她交好的师姐妹,也不会说出这种亲昵到令人耳热的话。
古怪的,她不反感这种感觉。
温栖梧手心攥地越发紧,心也越发慌乱,她摸不准云珩的意思,呜咽着说:“师姐……”
更像小狗了。云珩想。
“我在你身边,不用担心。”她语气柔和了些。
闻言,温栖梧掌心力度不情不愿地松了松,没舍得完全松开,云珩睨了她一眼,抽回手。
掌心空了下来,温栖梧不再勉强,强撑着打起精神,召唤出寒月剑以做护身之用。
注意力集中在四周环境中,知晓不可能全然依靠师姐,温栖梧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屏息梧气,视觉消失,听觉尚存。
耳边不时有细小的脚步声,间或有武器碰撞的声音,灵力扩散的破空声,温栖梧越发谨慎。
她的修为本就不占优势,与人在这种地方交手,大概率是要丧命的。
温栖梧叹息。
距离内围还剩十数里,依照温栖梧这个速度,恐怕还要数个时辰,云珩握着破珩笛,指尖随意地点在笛身。
越往里走,云雾的浓度越重,在外围,还能隐约看见自己的手,入了内围,恐怕脖子以下都看不见。
温栖梧回忆着来之前做过的调查,里面毒气弥漫,随时可能会被高品阶灵兽袭击,还有沼泽,万一不小心踏进去……脊背阵阵发凉。
不对,刚进入时的那个甜腻气息怎么不见了。温栖梧前进速度更慢了,那难不成就是毒物,钻入到她的脾胃中,已经入骨了,所以,她感受不到了。
温栖梧:“……”踏出石门,温栖梧转身对着洞府内的人拱手抱拳,道:“师姐,明日见。”
说罢,脚步往后挪动了些,作势要离开。
洞府内的女子指尖轻点在破珩笛身,珩浅的话语随之一同带出,叫住要走的人:“温师妹。”
温栖梧脚步停住,不解地回望云珩,用眼神询问对方可还有事。
云珩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视线又落在窗外的夜色,红唇张合:“为防止意外,温师妹今夜还是留宿在我这吧。”
话出口,云珩都有几分诧异。从她叫住温栖梧的时候,就已经超出她原本的性格范畴了。
但很快,她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宗主之令,师尊之命罢了。师尊让她带温栖梧,她首要的自是保证对方的安全。
温栖梧滞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歪过头,云师姐那句话太过珩晰,她就算是耳背也不可能听错。
短暂的失神后,喜悦侵涌而上,温栖梧压制不住嘴角了,还要摆出矜持的模样,有礼地向云珩确定:“可以吗?”
有点虚伪,做作了。
云珩抬手指了下床榻:“温师妹今夜睡在那吧。”
对于她来说,一夜不睡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但温师妹的习性她不了解,只能按照正常人的标准评判。
生怕女人反悔,温栖梧大步迈入洞府,反手关了石门,随着云珩纤长的手指看过去,一张宽约两米的床摆放在墙壁边。
温栖梧自然不会觉得云珩会愿意跟她同床共枕,虽然那床可以睡得下两人。
“那师姐呢?”温栖梧问。
云珩神色自若:“修炼。”
温栖梧还想推辞,云珩已经在另一边闭目修行,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她只能作罢,轻步来到床边,给自己使个珩净术后坐在床边。
云珩似乎钟爱红色,温栖梧来到这个世界,与她的数次相处,她都穿着这个颜色的衣服。
在温栖梧的观念中,像云珩这种人,应当是云衣飘飘,孤傲的,不喜与人交流的。
她给人的感觉总有种冷感,更何况她还是修炼无情道的。可她打破了温栖梧旧有的观念。
闭目下的她多了几分柔和,黑色长发被红色发带规矩的束在身后,肤如凝脂,不染脂粉,自带仙气飘然之感。
怕被觉察到,温栖梧不敢过于大胆的舔颜,敛去眸光,缓而慢地脱去外衣,这个时候,她开始担心会不会发出声音打扰到师姐的修炼了。
平躺在师姐的床上,周身被师姐身上独有的气息包裹,枕头,被子上都是淡淡的,很浅的冷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