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觉得差不多了,松开宗随泱的手时,宗随泱抬手握住他的下巴,俯身吻住了他。
俞梢云偏头,元芳闭眼,当自己不存在。
裴溪亭眨了眨笑盈盈的眼,瞳子里有比雪中红梅还夺目的皎光,宗随泱睫毛轻颤,握住裴溪亭的脸和后脑,与他痴缠深吻。
松开的时候,裴溪亭顺着宗随泱的力道往他怀里栽了栽,脑子迷迷糊糊的。他不知什么时候搂住了宗随泱的后颈,此时用手指抚摸着那处,好似安抚,又好似求饶,或者都有,他意味不明,目光也迷离,整个人都好似着了红梅的颜色,清艳艳的。
宗随泱目光着了火,哑声说:“若不是冬日天寒……”
裴溪亭抿唇,说:“还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
宗随泱失笑,轻轻嘬了下裴溪亭红润的唇,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说:“不许看我了。”
“自己不庄重,还折腾别人。”裴溪亭嘟囔,宗随泱目光凶狠,颇有一副“再敢嘀嘀咕咕就真的在这里办了你”的意思,他心里失笑,知道宗随泱打野/战也不会选择在这冰天雪地里,嘴上却体贴地服了软,“好,不看你。”
宗随泱揉了揉裴溪亭的脸,给他倒了杯酒。
裴溪亭仰头灌了,微微伸了下酒杯,“嗯?”
宗随泱提壶倒酒,说:“真要喝醉了,待会儿可不带你回去。”
“你尽管把我丢在这里,谁捡着了我,我就跟谁走。”裴溪亭笑眯眯地说,“你可别来找我。”
宗随泱没说话,等裴溪亭把这一杯喝了,就把酒杯放入食盒,然后扯掉左袖的系带,轻轻绑住自己的左手和裴溪亭的右手,说:“回家了。”
这模样像逞凶斗气的小孩儿,裴溪亭忍俊不禁,蹭着宗随泱的肩膀往前走,说:“好吧,我跟你回家。”
“好吧,”宗随泱说,“你很勉强吗?”
“没有,”裴溪亭说,“我很愿意。”
这还差不多,宗随泱不找茬了,握紧裴溪亭的右手,带着他出了亭子。
他们走入雪中,裴溪亭转头一看,不远处的山顶,姻缘树露出半面身子,红带齐齐飘摇。他伸手指了指,说:“我们的在那个位置我绑了个小蝴蝶结。”
宗随泱收回看向姻缘红结的目光,缓缓地落在裴溪亭脸上,说:“嗯,花无穷,月不尽,它在这里,便是岁岁年年。”
话好听,宗随泱说出来更是钻心窝里头去了,裴溪亭点头,笑着说:“回家。”
宗随泱颔首,说:“回家。”
他们一道转身,隐入红梅丛。
作者有话要说:
①宋·梅尧臣《红梅》
小两口带着俩电灯泡回家啦,番外也结束啦,接下来就是先前说的福利番外,大概一周后才能发布,感兴趣的宝宝到时候记得来看哟。[奶茶][猫爪]
第111章 映在朝霞间
邺京新开了一家花楼,据说乐工楚秋极擅琴曲,一支《明月相思》缠绵悱恻,引人神情激荡。恰好这日梅绣找裴溪亭出门,他就索性跟着去见识一番。
不想,这一见识就见识出了岔子。
宗随泱匆忙赶到的时候,裴溪亭额心冒汗,脸色诡异地发红,裹着被子浑身哆嗦,见了他,眼睛登时一亮,松开被子扑上来,说:“随泱,你来了……”
生意喑哑,可怜死了,宗随泱满腔情绪暂时压下,抱住裴溪亭,伸手握住他的胳膊。
随行的御医连忙伸手探脉,旋即说:“殿下勿忧,只是普通的媚/药,若是不行房/事,也可凭药物压制清除。”
宗随泱闻言松了口气,却没让御医开药,说:“出去候着。”
又看了眼杵在一旁不敢抬头的梅绣,冷声说:“滚出去。”
好嘞,梅绣匆忙行礼,转身化作一缕狂风,猛地吹出门去。
御医紧随其后。
“殿下,”俞梢云快步进来,到床前回禀,“审了。楚秋本是看上了梅小侯爷,想搭上这条船在邺京站稳脚跟,于是准备了带着媚/药的酒想和小侯爷春风一度,不料公子看中了梅小侯爷的那只墨漆竹纹瓷杯,两人当即交换了酒杯,这才出了岔子。”
裴溪亭见了宗随泱,浑身的警惕防备都松懈了,没骨头似的抱着宗随泱的脖子,用滚烫的脸颊贴着宗随泱的脖子轻蹭,像是渴疯了的人得见清泉,恨不得把脸埋进去。这样急切的渴望,甚至可以称作求/欢的反应却并没有得到宗随泱的回应,裴溪亭心中焦灼,委屈地咬着宗随泱的耳垂。
宗随泱端坐如松,胳膊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却没有像寻常那样亲/吻安抚。他低头看着裴溪亭,面色阴沉,道:“说得好似个乌龙,楚秋当下不出言提醒,便是心怀鬼胎。”
俞梢云没敢看裴溪亭,只抬着眼目视前方,快速说:“这花楼是新开的,能这么快打出名号,多半是因着这个楚秋。楚秋虽说是新来乍到,但做他们这行的,眼睛放得远,耳朵张得开,没道理不知道公子的身份。既然知道,他还敢对公子有觊觎之心?”
宗随泱抚着裴溪亭的脸,突然,指尖一痛,被裴溪亭泄愤般的咬住了。他垂眼,对上裴溪亭欲哭不哭的眼睛,里头情/欲汹涌。
“随泱……”裴溪亭尤有一分神智,喘/着说,“你别罚我,我难受……”
宗随泱抬手覆住裴溪亭的眼睛,任凭濡湿的睫毛在掌心轻扫,说:“这世间胆大包天的人不在少数,去查,这个楚秋背后的人是谁。今日跟着公子的人,罚三十鞭。”
裴溪亭闻言睁开眼,急忙说:“你别……”
上月底,元芳便回了西南,宗随泱重新安排近卫随行保护裴溪亭。裴溪亭不喜排场,平日出门也只带着一个便装近卫,放任其余人在暗处随行。其余人离得远些,可随行的近卫是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他出了事,宗随泱要问罪,说来是情理之中,可今日的情况,裴溪亭到底觉得是冤了些。
“是我要和梅绣换杯的,不关别人的事……”裴溪亭求情,“你恼我不知防备,要罚我,我认,可三十鞭太重了,能不能从轻发落?”
宗随泱没说话。
俞梢云哪里不知道自家殿下是舍不得让公子心中过意不去的,但此时压着脾性,想必难以轻易松口,还是缺张梯子。他斟酌了一番,说:“殿下,福生这段时日尽职尽责,今日之事他虽有松懈之过,但害人之心无处不在,实在防不胜防。既然公子为之求情,不如殿下便慈悲为怀,从轻发落,福生得了教训,必定感念公子,往后则更当竭诚用心。”
宗随泱从前遭人暗害,也从未责怪身旁的人,就是知道害人之心防不胜防的道理,众人已然尽力,苛责无用。可他是他,裴溪亭是裴溪亭,到底不同。
宗随泱松开手,裴溪亭眼皮绯红,睫羽湿润,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罢了,宗随泱叹气,说:“楚秋的事,交给他去查,查出来便将功补过,否则数罪并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