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新帝对我感兴趣,但我绝不可能入宫。
我告诉新帝,“以臣的心智手段,必唯利是图,若有子,便会不择手段扶子上位,若无子,便会挟恩让陛下将他人之子养在微臣膝下,若再偏执些,但凡受宠些的妃子,微臣便偷偷设计暗害。久而久之,陛下后宫不宁,惹得朝野动荡,帝位不稳,微臣想,这绝不是陛下想要的。”
新帝凝视了我许久,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帝位和妃嫔,孰轻孰重,他不会分不清。
“是朕小看你了。”新帝由衷叹道。
从御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我感到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娘将我从侯府那方天地带出来,我便不可能再回去。
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让见识过自由天地的我绝不可能忍受。
我沿着官道慢慢往回走。
心中远没有面上那样平静。
我时常在想,若娘没有带着我逃离牢笼。
娘会郁郁而终,而我也许会被当作联姻的工具。
始作俑者永远置身事外,高高在上,享受着剥削他人带来的利益。
可本不该如此。
我相信这个世上,所有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贵贱,都有权利有尊严地活着。
总有人要站出来改变这一切。
所以我走了很远的路,费尽心思只为得到和男子同等的权利。
但权利只是实现理想的工具,我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就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心之所向,行之所往。
我会拿出钱财建造善堂,学堂。
男女老少,鳏寡孤独,都可以学知识,学谋生手段。
我想让越来越多女子挣脱出内心的枷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不靠男子,也有资本堂堂正正地靠自己而活。
我还想爬得更高,从掌权者那里争取来保障女子的权利。
不够,还不够…..
我的理想太多太多,我会用尽毕生的所学与精力,矢志不渝,虽远往矣。
镇国侯还在苦苦纠缠我娘。
无论刮风下雨,他一直在我家门前苦等着我娘。
他与长公主在京中彻底沦为了笑柄。
“春华,你不能对我如此狠心啊,我心中所爱只有你一人,求求你见我一面,我会用余生好好补偿你….”
不说路过的人对他嗤之以鼻,路过的狗都嫌弃地远远躲开。
终于,长公主再也无法忍受。
她夜里闯进镇国侯房中,灌了他一碗药。
镇国侯从此中风瘫痪在床,口流涎水,屎尿都得让人伺候。
长公主被官府抓走时,已然疯癫,“我那么爱他,他怎么能负我!他说从始至终只爱我,他一辈子都要让人伺候,只有我愿意陪着他,他只能爱我啊!”
娘听说之后,淡淡道:“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我与娘离京时没赶上那年的春日。
再回首,正好是一年逢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