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谁?”
没有犹豫,没有铺垫,槐蔻完全是凭着本能地直接问了出来。
那一瞬间,槐蔻脑海中?闪过很?多个答案。
周霓这个不正常的表现,能说明很?多问题,比如这个人?她或许认识,比如周霓已经尝试过和对方交涉,但效果很?不理想。
槐蔻紧紧地盯着周霓,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恨恨的字:“谁?”
周霓没吭声,只垂着头看着地面,烟卷已经燃到了手指上,她却没有察觉。
好像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短暂的一瞬。
槐蔻看着周霓的嘴一开一合,终于缓缓说出几个字。
“陈广坚。”
槐蔻一怔,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直到周霓一字一顿地道:“你还记得那个叫陈默的人?吗?”
“他就?是当年收养那个小阎王,陈默的小叔。”
嗡的一声。
槐蔻好似被人?点了穴,一下?子动弹不得。
某一瞬间,耳边轰鸣一片,什么都听?不到了。
好半天,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把抓住周霓的胳膊确认道:“陈默的小叔?”
周霓无比肯定地点点头,“我?们已经初步试探过了,就?是他。”
“他现在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恨意与仓惶在她的脸上不断交织着,让她美丽的脸庞都扭曲起来,“油盐不进。”
周霓恨声道:“钱也砸了,上不了台面的法?子也试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对方就?是咬死了不知道,不承认!”
“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他挣亏心?钱,他害了我?们全家,他害了一条命!我?咒他全家都下?地狱!我?诅咒他全家不得好死!”
周霓越说越激动,这一年来被生活反复摧残的她再不复当年的温柔似水,她一脚踢翻了脚边一个酒瓶,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她却好像又被自己吓到了,赶紧蹲下?去扶起那个酒瓶,却扶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因为她的手太过颤抖。
槐蔻愣愣地伸过手扶了起来,周霓抱住自己的腿,把自己的脸埋进膝间,压抑地小声呜呜地痛哭起来,声音嘶哑悲怆。
槐蔻也呆呆地坐到地板上,不顾触感的渗人?凉意,好似灵魂已经远远飘走,留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槐蔻觉得她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坏事,所以这辈子上天似乎很?恨她。
自从她十八岁以后,就?不停地和她开各种玩笑。
她好不容易熬过来了。
本以为一切都要好了,都可以从头再来了。
现在却又残忍地告诉她,她喜欢的人?的小叔,就?是那个间接害死老爸的罪魁祸首。
是让她家破人?散的凶手。
是造成现在这一切痛苦的源头!
陈广坚。
陈广坚!
槐蔻不断地咀嚼着这几个字,恨不得把它咬碎和血吞下?。
她知道陈广坚是陈默的小叔,对陈默是出了名的偏爱,甚至在陈默差点打死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都没有报警。
陈默的小叔,他对陈默有恩,他是陈默的再造恩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尽管陈默和他堂哥关系不好,尽管他不怎么提起过他小叔,但陈广坚对他的偏心?与疼爱做不了假,那毕竟是在他爸爸去世?后,砸锅卖铁也要主动把他接过来照顾的,给予了他另一份深沉父爱的亲叔叔。
他是陈默他爸的亲弟弟。
就?算他对陈默没有这份恩情,血缘也是很?奇妙的东西。
更何况,陈广坚对陈默有恩。
有大恩。
槐蔻忽得很?想不管不顾地疯狂大喊,又很?想痛苦地拿刀一道一道割开皮流出血地折磨自己。
但就?算是这样,也难以形容出她现在的心?情是多么崩溃。
所谓命运弄人?,也就?是这样了。
人?人?都说爱屋及乌,其实也有恨屋及乌,槐蔻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连无辜的陈默都生了一丝恨。
转瞬即逝。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目光触及什么,她心?底刺痛一下?,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
既然周霓说什么方法?都没用,既然陈默和他小叔这么亲近……
那她能不能从陈默身上下?手试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