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蔻,你干嘛?”孔柏林忍不?住用一种你是不?是疯了的语气问道。

槐蔻抬起头,平静地?说:“吃饭啊。”

孔柏林被她这理所应当的语气弄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说出话?。

麻团也傻傻地?张着嘴,看看陈默,又看看槐蔻,打圆场道:“你是没找到座吗?正?好?我们这只有三个人,可以一起吃……”

他未尽的话?,在孔柏林能?杀死?人的视线下咽了下去。

陈默把手中的盘子放到槐蔻旁边的座位,看也不?看槐蔻,径直对孔柏林他们道:“行了,吃饭。”

他慢条斯理地?拆开筷子,吃了几口饭,没有给槐蔻一个眼神。

孔柏林和麻团倒是吃一口就?看看槐蔻,吃一口就?看看陈默,转来转去,俩人眼珠子都?快累坏了。

槐蔻坐在陈默旁边,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青柠香,时不?时和他的胳膊偶尔碰到,发出一道摩擦到牛仔布料的簌簌声。

越吃,她的心就?越往下沉,也就?越冷静。

等到快要吃完的时候,槐蔻已经彻底平复好?情绪了。

她放下筷子,不?知?道是该直接起身离开,还是对陈默解释几句诸如“我不?是故意坐这”的话?。

她正?考虑着,陈默率先放下筷子,对槐蔻略一点头,就?对孔柏林和麻团道:“走了,吃完快点过来。”

两人都?点点头。

陈默站起身,拿起餐盘径直转身离开了。

从头到尾,他都?那么冷淡又疏离,像是真得不?认识槐蔻,槐蔻只是一个走在路上互相点点头的普通同?学一样?。

比槐蔻伪装得好?多了。

槐蔻捏紧那瓶矿泉水,察觉到对面孔柏林和麻团投来的视线,她也忽然站起来,端着餐盘朝陈默追去。

陈默刚好?放好?餐具,正?要下楼。

槐蔻飞快地?掏出手机,在食堂吧台又买了一瓶一样?的水。

或许是刚吃完饭,陈默走得不?像往常那样?快,她小跑着在楼道里追上了他,槐蔻一把拉住陈默的袖子。

她的力气很小,但陈默还是很轻易地?被她拽得停住脚步,低头看向?被她扯着的牛仔外套。

槐蔻松开手,但牛仔袖已经被她攥得皱皱巴巴。

槐蔻下意识伸出手去给他抚平了,收回手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是多么暧昧,多么亲昵,超出了应有的社交礼仪太多太多。

但不?知?为?何,陈默只是一顿,胳膊却没有躲开。

这个楼梯口很少有人走,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楼梯上对视着。

槐蔻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他。

“不?好?意思喝了你的水,还你。”

她硬邦邦地?说。

陈默瞟了一眼,没有接,转身继续下楼梯,只丢下一句,“不?用了。”

槐蔻站在楼梯上面看着他的背影,冷不?丁问出了一句,“陈默,你就?这么讨厌我?”

陈默的脚步没有停,他长腿一迈,直接毫无压力地跨过了两级台阶。

槐蔻却没有停,她几乎像是被突然倾倒的水桶一样,把所有的话?都?丢了出来。

“陈默,我在问你话?!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陈默这次停下了,他站在下面一层楼梯上,仰头看了槐蔻一眼,那一眼很深很深,就?连槐蔻也看不?出那个眼神里,都?装满了什么。

片刻后,陈默才薄唇轻启。

“我们很熟吗?”

槐蔻被他问得愣住了。

陈默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就?算没有刘湖那件事,我们其?实也不?是很熟吧?”

槐蔻张张嘴,又闭上了。

她捏紧手中的瓶身,看着陈默站在楼梯下,语气不?明地?对她说:“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是了,他们萍水相逢,连朋友都?算不?上,谈何喜欢,莫名其?妙的是她。

槐蔻几乎是立刻认定了自?己的猜想,陈默知?道了。

陈默知?道自?己喜欢他,他早就?知?道了。

槐蔻后退了两步,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窘迫与无地?自?容。

“我,我是想说……”

她磕磕绊绊地?说出几个字,那句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的表白却迟迟说不?出口,她心底甚至升起一股庆幸。

庆幸陈默没有直接揭穿她的表白,给了她台阶下,让她不?至于那样?尴尬。

等了她许久也没等来答案的陈默却没就?这么放过她。

“槐蔻,”他靠在扶手上,早春的阳光洒进来,映得槐蔻身上闪烁耀眼,却只肯吝啬地?分给陈默一缕,忽明忽暗的光线交织下,他脸上的神色也晦暗不?清,只能?听他轻声说了一句,“别老在没用的事上费心思,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