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上对下?的关怀,下?对上的敬爱,是不对等的。

但起码在这?一瞬间,他们终于站在了一个高度上,不用?再仰视或俯视对方。

他把?她当成了一个女人。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韩伊有些?坐立不安。

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闻砚池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别害怕,昨晚的事我会处理?,我也会……负责。”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终于让韩伊冷静了几分。

刚刚男人第一次说的时候,她一直处于焦虑不安的状态里,根本就没有听见。

而此刻清清楚楚听到这?几个字后,韩伊却觉得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浇得她透心凉。

她猛的扭头看?向男人。

闻砚池迎上她的目光,没有质疑没有躲避,她能看?出,他刚刚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的。

他是真的在安慰自己,也是真的想对自己负责。

为自己和韩伊昨晚那纵情的一夜负责。

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明明她盼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的男人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还对着她说,要对她负责。

闻砚池从来不会撒谎,更不会虚伪那一套,他说要负责,那就是真心地会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会补偿她,会照顾她……这?么一想,好像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甚至,闻砚池会和她结婚。

所以,只?要她现在点点头,她就可以成为闻砚池的妻子?,自己的小婶婶了。

这?个念头有点好笑?,她也确实笑?了起来。

但等抬手摸到嘴角弧度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笑?是那么牵强。

模模糊糊的,她还能看?到对面的男人正襟危坐,在等着她的答案。

只?要她点头,不,甚至不用?她有任何动作。

只?要她流下?一滴泪,一滴很小很小的泪珠,所有烦恼令她的事都会迎刃而解。

她拥有了从前的自己最盼望的一切。

韩伊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双层防弹的玻璃紧紧封住外面的车水马龙,一点声音都飘不进来。

偌大的套房里死一般寂静,昨晚打开的落地灯还开着,暖黄色的灯光为昏暗的房间添抹最后一丝温暖。

明明她才是那个宣判者,可韩伊却觉得屠刀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啪的一声。

在闻砚池的注视下?,韩伊将自己手里不停转动的一个小镯子?丢在了茶几上。

清脆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却仿佛宣告着什么的破裂。

她笑?了起来。

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她一夜没喝过水的嗓子?有些?突兀,沙哑的笑?声更谈不上好听。

“都什么年?代了?还……负责?”

她隔着一张茶几,站在男人面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小叔,”这?个称呼在这?个场景下?似乎有些?尴尬,她却像没听出来一般,继续道?:“多了解了解年?轻人吧,还是说,您其实是想让我对您负责吗?”

男人抬起头来看?着她,侧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锋利的眼眸中带着韩伊看?不懂的情绪,但她却被这?个眼神看?得心一颤,酸涩得难受。

剩余的那些?话都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面对着刚刚那样的眼神,韩伊什么都不想说了,她也不顾自己还穿着浴袍,转身拉开门就要朝外走?。

身后一阵风袭来,一双干燥温热的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韩伊,对不起。”

对方像是很少说出这?三?个字,说得有些?艰难,却很认真。

韩伊知?道?是谁,但她不想回头。

平生第一次,她这?么厌恶这?三?个字。

这?么卑微的话,似乎永远也不应该从闻砚池口中说出来。

他应该是永远高高在上的,坐在神坛上漂漂亮亮的高岭之花,心安理?得地接受所有人的爱意。

但此刻,那三?个字里充满的悔意和痛苦,却令人怎么都难以忽略。

猛的甩开他的胳膊,韩伊直直地朝外走?去,却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