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邓欣龙叫她坐下,他出门倒了一杯热水回来放在谭玲的身前?。
谭玲绞在一起的手指松开了,紧紧握住了玻璃杯子。她像是靠它取暖,又像紧紧抓住一些虚无?的幻像。
李疏梅说:“谭玲,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们可以等你,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可以换个时?间。”
谭玲依旧沉默,但手指间却?有?细小的动作,她用指甲刮划玻璃杯外表,发出细微沙沙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她终于动了动唇,抬头看了李疏梅一眼,那眼神里的光芒是极其软弱的,就像在寻求庇护。
她慢慢开口道:“我想现?在说。”
“那好,谭玲,你可以慢慢说。”李疏梅提醒她。
谭玲点了点头,说,她在认识褚前?忠之前?结过婚,但前?夫病逝了,和褚前?忠是九五年通过媒人介绍认识的,她当时?二十六岁,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儿。褚前?忠是离异的,他没有?孩子。
褚前?忠比她大?五岁,那时?候她家里比较穷,母亲身体?不好,经常生病,而?褚前?忠家境要好许多,他九几年就买了一辆大?家很羡慕的摩托车,而?且还经常给人跑跑货,赚点钱。
谭玲第一眼对褚前?忠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人看上去有?些凶,不太爱笑。他身高?一米七五以上,她一米四?五,在她眼里,两人身高?也不般配。但是家里人看中了人家条件,她没有?反对,就那么随波逐流地答应了。
婚后?,谭玲才知道褚前?忠对那方面的欲望特别旺盛,甚至很野蛮,她特别受不了,但是为了要个属于他俩的孩子,她只能配合。
头一年,褚前?忠表现?出的性情还不错,他经常到谭玲家给她母亲抓药看病,送母亲到医院,还给她弟弟交了高?中学杂费,还时?不时?帮衬娘家,她的父母对他也越发看重。
两人的矛盾发生在九七年,当时?谭玲在社区找了一份兼职工作,每天送女?儿上下学。因为社恐,她做社区工作时?经常碰壁,遭来许多误解和诽谤。褚前?忠却?经常不着家,夜不归宿,那时?候,谭玲忽然发现?,褚前?忠有?赌博和醉酒的恶习。
有?一天回家,褚前?忠也不知道是输了钱还是怎么了,满口酒气?,说话也不中听,他叫谭玲把女?儿送回侧卧睡觉,他要和她做.爱。
谭玲多次提醒过褚前?忠,不要在女?儿面前?说这些,女?儿已经长大?了。
等褚前?忠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谭玲一动不动,并没有?按照他的说法做,他十分生气?,把女?儿赶到了侧卧,关紧了主卧的门。
谭玲又委屈又难受,她天生不懂得反抗,这时?候也诉起苦来,说白天要去社区工作,又照顾孩子又照顾家很辛苦,她经常夜不能寐,失眠脱发,他能不能理解她。
她的抱怨遭到褚前?忠的厌烦,褚前?忠破口大?骂,女?人照顾孩子有?什么辛苦,有?什么比他在外面赚钱辛苦。他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老子赚钱养家”。
谭玲三番五次拒绝下,褚前?忠彻底怒了,他猛地伸手捉住她的头发,将她小小的个子从床上薅住,一把拖到了地板上。
谭玲拼命求饶,而?褚前?忠并没有?收手,他抽出皮带将谭玲双手绑了起来,扣在了衣橱的栓子上,拔掉她裤子,一边打她巴掌一边强行?进行?性关系。
谭玲哭着说,当时?女?儿听到了声音,还跑到门口哭,但是门上了保险,她只是喊妈妈妈妈,无?济于事。
那天谭玲哭了一晚上,却?不知道怎么反抗,第二天她打算偷偷回娘家,想要借助父母把婚离了。
她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家的时?候,却?有?些犹豫了,她先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母亲还在病重中,听到了她的哭声,没有?听她解释,就劝她要懂得分寸。
为了不让父母担忧,她又打消了离家出走的念头,可是不巧,她收拾行?李的行?动还是被褚前?忠发现?了,不出意外,褚前?忠的恶气?再次上头,这一次,他变本加厉,将她四?肢捆绑,再行?抽打和“强.奸”。
事后?,褚前?忠威胁说:“你要是敢跑,你信不信,我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我会把你女?儿,还有?你一家全噶了。”
谭玲很害怕,女?儿是她唯一的寄托,她见识过褚前?忠的狠辣,如果真的惹怒他,说不定会伤及女?儿。
经过前?两次家暴,谭玲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褚前?忠也彻底暴露出野蛮和霸道的本性,谭玲不可以说“不”,否则就会遭来毒打。
谭玲也渐渐妥协,只要褚前?忠的要求她都一律满足,无?论是日常生活上还是性生活上,她几乎变成?了一个奴隶。
不敢反抗的性格造就了她的懦弱,在这场婚姻里,夫妻关系的天秤重重倒向一侧,没有?什么经济收入,社恐严重,女?儿是她的软肋,母亲也是她的软肋,她无?法挣脱,渐渐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然而?她的妥协并没有?得到褚前?忠的一丝可怜,褚前?忠只要一个眼神,她就必须马上趴在地上,把裤子推开,等待他的“施舍”,无?论当时?她在做什么。
随着女?儿渐渐长大?,褚前?忠表现?了一丁点父性,有?时?候他会关心女?儿几句,还会给女?儿买一些电视剧贴纸之类,哄她开心,他也关心她上学的情况。
有?时?候他还会把牌桌上赢了的钱给女?儿买文具。
褚前?忠也不会在渐渐懂事的女?儿面前?折磨她,但事情并没有?朝她想象的那样?发展,她以为靠自己的软弱还有?女?儿的懂事,褚前?忠会变得像个人。
九八年,换了面包车后?,褚前?忠能赚更多钱,他的赌性也越来越过分,他经常把刚刚赚到的钱,一分不剩地赌光,每次在赌光钱以后?,他回家必定会像一个恶魔一样?。
谭玲害怕地早早跪在地上,但褚前?忠仍旧誓不罢休,他抽出皮带,在她身上狠狠抽打了几下,又用尼龙绳把她四?肢绑在桌子四?脚,然后?剥光她衣服,实行?强制性关系。
谭玲每次都忍气?吞声,咬着牙往腹中吞,直到有?一回,八岁的女?儿从外面回来,推开门,看到了这一幕,那时?候的谭玲悔恨不已,她悔恨为什么没有?叮嘱女?儿晚一点回家。
褚前?忠见到女?儿,才骂骂咧咧地收了手,但这不是真正的结束。
自那以后?,谭玲发现?女?儿总是走神,她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女?儿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她才八岁,但也懂事了,她一定在心里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因为女?儿,谭玲觉得很亏欠,她不想让她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也不想让他用另类的眼神看她。
所以之后?,她小心翼翼地,主动求着褚前?忠的鞭笞和强制性关系,生怕女?儿发现?,然而?心中早就埋下了反抗的种子。
谭玲说到此,早已哭得稀里哗啦,全身颤抖,泪水就像雨幕一样?,反复洗刷了她的脸颊,脸上几乎没有?一处干涸的地方。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说:“如果不是他把手伸向了我女?儿,如果不是我发现?女?儿内裤上的精斑……他就是一个禽兽,他竟然趁着我女?儿睡着的时?候偷偷猥亵她,他简直就不是人!应该千刀万剐,杀了他就是便宜了他。”
第57章 第 57 章 杀人计划。
现场聆听的人震惊不已?, 眼眶无一例外都红润了,记录员民警的手指竟不由自主僵硬在那。
这样的故事, 李疏梅原以为?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当中的,因为?太荒谬了,但事实?证明,再荒唐的事情在生活中比比皆是,而只是她并不知晓而已?。
谭玲在五六年时间?里?,都充当了弱者,她用?步步退让的方式让褚前忠得寸进尺,但错的人并不是她, 她是受害者,褚前忠才?是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人。
如果不是为?了女儿, 她也许永远都不会觉醒,她只是不想让女儿看到母亲的卑微, 也不想让女儿遭受到恶魔的伤害,因此她的心底迸发出一个母亲最强大的力量。
惋惜的是,像褚前忠这样的败类, 惩罚他的应该是法律才?对。
也因为?谭玲的隐忍,她被家暴的事实?从未传出家门, 连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忍受着这一切, 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在谭玲的哭声中, 李疏梅不知道说什么, 除了沉默。这个时候的审讯室气氛沉重, 充满着同情,也充满着无助,这场审讯也是时候结束了, 李疏梅希望法庭最终能给谭玲一个最公平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