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够了,谢大人赏赐…!”那几人接过银子,两?眼放光这才转身匆匆离开。

那书生抬起头,有些茫然,眼中惊惶疲惫未及褪去。

却听那贵人开了口,声色矜贵:“你随我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见那贵公子已经进了酒楼。他迟疑片刻,撑起身,跟了上去。

洛千俞坐回原位,没说话?,却抬了下?巴,示意那书生在他对面坐下?。

那书生不明?所以,有些紧张,又怕自己刚刚摔了跤,衣服弄脏了这贵人的雅座,迟疑着不敢上前?。

“你是南方来的举子?”洛千俞问。

书生一愣,点了点头:“贵人如何得知?”

“听阁下?的口音,衣着打扮,还有你身上的书卷,会?试在即,这个时节入京,并不难猜。”洛千俞握起茶杯,低声笑了笑:“同为共赴春闱之士,兄台请坐。”

那举子一愣,这才露出点笑容来,连忙行礼:“谢公子搭救之恩,方才垫付的银子,在下?日后定当?归还。”

“无妨。”小侯爷道:“举手之劳罢了。”

不久,小二进了雅间,听到小侯爷吩咐,连忙应下?,不一会?儿?,几名跑堂端着盘子进出,坛肉、清蒸鱼、翡翠豆腐、肉丝煨面……很快,便摆满了整整一大桌。

“既是有缘,可愿赏脸与我一同用膳?”

书生看着满桌菜肴,茫然无措,随即低下?头,声音变得哽咽:“这如何能行…公子大恩,在下?已经无以为报……”

“先吃饭,想说什么,吃饱了再说。”

那书生喉头微动,眼圈也跟着红了,显然许久没吃过东西,不再推辞,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即便饿极了,动作虽有些急促,却仍保持着读书人的斯文体面,洛千俞没一直盯着他,只静静喝茶。

吃的差不多了,那举子听小侯爷问,才主?动讲起了自己身世,他家境贫寒,家中只剩个胞弟,尚且年幼,独自留家怕是难以存活。这一路风餐露宿,盘缠微薄,等到达京城时就已全部用尽。

会?试在即,别说找个客栈好好歇息,就连下?一餐的饭钱都没了着落。来不及备考,只得暂且一边找些杂活来维持生计。幼弟帮忙洗碗时,不慎打碎了给客人准备的瓷碗。不仅被扣光了工钱,还朝他索要天价赔偿。

而刚才他紧紧护着的,是两?块新蒸的馒头。

洛千俞听完,却没说什么,着小二打包了一些菜,那书生微微一怔,才意识到这是给他弟弟准备的,甚至没等他开口。

洛千俞陷入思忖,目光在那书生身上停留片刻,忽然涌上股不太确定的预感。

落魄举子,南方来的,家境贫寒,有个胞弟。

……

不会?吧。

小侯爷开口:“可否借兄台书纸一阅?”

那书生一怔,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拆下?递给小侯爷:“都是在下?随意写的,上不得台面,恐污了贵人眼睛。”

洛千俞看完,指尖不由得微微震动,随即放下?,又问:“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姓陈,名伯豫。”

“……”

陈伯豫?

洛千俞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再次落在窗外?。

好。

眼前?这位书生,是下?一届京科状元。

“西风巷最?里处的客栈,离这儿?不远,和?那掌柜报上小侯……昭念的名字,自会?让你和?你胞弟住下?。”洛千俞道。

陈伯豫面露讶然。

同时,洛千俞留意到身侧小美人微诧的神色,轻咳一声。

“公子……为何帮我?”

陈伯豫握着书卷,手心隐隐发抖,许久才问。

“因为我对你有利可图。”洛千俞慵懒靠坐于软榻,半撑着下?巴,随口道:“看你天资不错,若是以后高中了,混的个一官半职,也帮衬帮衬我?”

陈伯豫一怔,连忙拱手:“承蒙公子抬爱,在下?出身卑微、才疏学浅,帮衬贵人这种话?实在惶恐至极,但、若是此次春闱在下?能有一番作为,必然……”

“更何况。”小侯爷将对方声音打断,握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悠然道:“小爷看你生的不错,即便落榜了,你无处可去再来找我,图你个色也不亏?”

“……”

未来状元郎嘴唇一白,脸色称得上精彩。

闻钰不动声色地拧眉,捏紧腰间佩剑,转身出去。

洛千俞瞥了眼小美人背影,撑着下?巴的手放下?,心中微讪。

嗯,这届状元对他印象如何还说不准,不过能确定的是,上届美人状元郎对他显然已经厌恶到极点了。

忍不住调戏老?实人这毛病,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原主?自带的,看来得改。

“玩笑而已,伯豫兄莫要介怀。”

陈伯豫堪堪一愣,脸色涨红,却很快缓过神来,扬起笑意:“怎么会?,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