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闻钰这么正直到过?分的人,并不会给他面子,没想到对方只是沉吟少顷,声线依旧沉静,“没有?很娇气。”

洛千俞:“……”

这么说并没有?安慰到人!

似乎察觉到他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闻钰顿了顿,又?道:“娇气点也没什么。”

洛千俞不说话?了,待碗一空,小侯爷的十七岁生辰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太子学宿有?书童和侍从单独住的别间,洛千俞见闻钰要走,破天荒地把人叫住。

“今夜我不会再非礼你了。”洛千俞说完,脸闷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猫一样的桃花眼,眨了眨,沉默了一会儿,闷着鼻音低声道:“……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这话?听着像赏赐,实则是他心有?余悸,害怕一个人睡,更?怕闻钰一走,柳刺雪那厮再折返而来,此时正是自?己最虚弱之时,再交锋起来,恐怕他的屁股就真?要不保了。

闻钰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竟没拒绝。他无声上了塌,只在床沿外侧铺展软衾,侧身而卧,睡在了外面。

虽是张不小的宽榻,小侯爷不着痕迹地往床榻内侧挪了挪,毕竟今晚自?己越矩之举颇多,料想闻钰定不愿与他挨得太近。

“少爷今日为何那样?”

他忽然听到闻钰问。

洛千俞心头一跳,意识到对方指的是学宿时他将人压倒,咬了耳垂,又?险些吻上的荒唐事,他面上泛起薄红,心下?尴尬,自?然不能说实话?,摇首含糊道:“……我也不知,兴许是我醉了酒,将你认成了旁人,才情不自?禁的。”

想了想,又?补了句:“你莫要有?顾虑,今夜之事,你知我知,全当没发生过?。”

闻钰却沉默了,目光似是沉沉落在他身上。那视线如?芒在背,直教人坐立难安,才听得对方再度开口,“谁?”

洛千俞没想到闻钰的关注点竟在这儿,更?未料到会被?刨根问底,一时编不出,只得支吾地敷衍过?去:“一位故人,你未曾见过?。”

解释得这么诚恳,闻钰却反而不说话?了,洛千俞莫名感觉被?子有?点冷,往里缩了缩。

同时,他猛然想起了什么。

依照苏鹤写的话?本,小侯爷生辰这日,先是沐浴,到股票攻色心大起,欲强迫之,再到同样是调戏人腕白的古诗词,甚至被?咬耳朵,反抗时被?划伤脸……这些在闻钰身上被?中断,又?在汤池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竟和原文剧情一一对上了!

细思极恐啊。

可是,如?果料想成真?,那么今夜他还差一个剧情没走

他还没在闻钰身上作画。

估摸着即将过?了时辰,一旦今夜一过?,小侯爷却没能在自?己生辰之日走完剧情,不知道天杀的作者又?要变出什么花样折腾他。

想到这儿,小侯爷浑身一凛,忽然撑起了身,此时烛火只剩一盏未灭。

闻钰看着他,似乎有?些意味不明。

“闻钰。”洛千俞喉间发紧,有?些难以?启齿,还是尽量自?然地说出了口,“…我可以?在你身上作画吗?”

闻钰眉梢微顿,眼底漫开一丝怔澜,“作画?”

“嗯,用毛笔。”烛火映亮少年的眸子,不像是开玩笑?,反而像是观察着他的神色,喉结微动,才说:“在身……在手上就可以?。”

或许是因为他的生辰,今夜的闻钰,好像比平日里都要更?纵容自?己。

原书中,小侯爷称得上肆意挥毫,本就存着恶意羞辱的意味,几乎将整幅春意图画在对方周身。而此刻,同样是作画,他刻意收敛笔触,只在闻钰的手心上,小心翼翼地画了花瓣。

画完几瓣,自?己都忍不住抬起脑袋,跟着闻钰看了一阵。

虽然是袖珍版……但严格意义上也是作画,没毛病,应该也算是完成了剧情。

只是原主除了花,好像还画了别的……

小侯爷低头,认认真?真?又?添了几笔,待回过?神时,上面已然多出个歪歪扭扭的轮廓。

闻钰垂眸注视良久,终于开口:“为什么画一只鸡?”

洛千俞一哽:“……这是鹤!”

随着闻钰的视线低头,看着看着,那团圆滚滚的模样,好像确实有?点像偷溜出笼的芦花鸡……

洛千俞耳尖发烫,瞬间失了兴致,刚想拿帕子替他擦掉,闻钰却已抽回了手,低声问他:“少爷困了?”

洛千俞本无睡意,被?闻钰这一问,还真?莫名来了倦意,可是他总觉得有?事未了,就这么睡了会出大事,虽说不清缘由,但悬着的心还未完全落下?。

可他已经?完成了生辰之日的剧情,还能落下?什么?

直到烛火熄灭,周遭彻底陷入黑暗,夜风拂过?窗棂,掀起半幅纱帘。

洛千俞盖上被?子,强压倦意试图入眠,那丝不安如?细针刺入心底,他睫羽轻颤,再度睁开眼时,仿佛被?什么攥住了魂魄,瞳孔随之一震。

他的折扇!

与柳刺雪争夺间被?打落,如?今还沉在池底!!

闻钰发现了吗?

不会……不能慌,那池水不算浅,况且当时场面那么混乱,不仔细看,根本辨别不出是什么物件,更?别说看清上面的字迹。

夜色已深,小侯爷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他犹豫少顷,强撑着坐起身,屏气凝神,蹑手蹑脚试图越过?熟睡的人下?床,只是刚将腿探出床沿,腕间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

“去哪儿?”

清冷嗓音挟着几分倦意,对上的眼神却是清明,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