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扫把塞进她手里,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别抱怨了,大家一起干,很快就能完事。”
韩婉柔从上铺探出头来:“对啊,咱们四个人分工合作,一上午就能搞定。”
于是,珠兰负责扫地,我拖地,韩婉柔整理床铺,沈若云擦桌子。寝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夹杂着珠兰的抱怨和我们的调侃。
“顾闻雪,你这块地我已经扫过三遍了。”珠兰举着扫把抗议。
我看了眼地上仍然能看见的灰尘:“真的?那怎么还这么脏?”
“还不是因为你这拖把太旧了,”珠兰嘟囔着,“都快散架了。”
沈若云从桌子前转过身:“少找借口,明明是你偷懒。”
“我哪有!”珠兰立刻反驳,“我可认真了。”
韩婉柔一边叠被子一边笑:“得了吧,刚才你还在玩手机呢。”
“我那是在跟我爸确认接我的时间。”珠兰狡辩道。
清理过程中,我们不时发现一些遗落的物品。有珠兰高中时的奖状,韩婉柔大一时的课本,沈若云和安德轩的合照,还有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旅游时买的纪念品。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回忆,让人不由得驻足。
“还记得这个吗?”韩婉柔举起一个破旧的玩偶,“大二那年元旦晚会上,珠兰表演民族舞蹈时用的道具。”
珠兰接过玩偶,眼中露出一点怀念:“那天紧张得要命,要不是顾闻雪在后台给我加油打气,我都要临阵脱逃了。”
沈若云擦拭着相框,轻声说:“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昨天还在军训,今天就要毕业了。”
我看着窗外的梧桐树,记忆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夏天。那时的我们,还带着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和期待,如今却要各奔东西。
午饭时分,我们决定去食堂吃最后一顿饭。
熟悉的食堂阿姨还在窗口忙碌,看到我们,笑着多打了一勺菜:“毕业了要走了吧?以后想吃阿姨做的菜可就难了。”
我们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上,映照着餐盘里的饭菜。
“记得刚来的时候,”珠兰夹了一筷子青菜,“觉得食堂的菜特别难吃。现在想想,其实挺好的。”
韩婉柔点点头:“是啊,尤其是这个红烧肉,我去支教的地方肯定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味道。”
“你真的决定去那么远的地方支教?”沈若云放下筷子,神色担忧,“那里条件很艰苦。”
韩婉柔笑了笑:“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而且那边承诺支教一年后可以保研,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这是她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支持她。
吃完饭回到寝室,珠兰的父亲已经在楼下等候。她匆匆收拾好行李,站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开。
“顾闻雪,”她紧紧抱住我,“你一定要记得来草原找我。我带你骑马,带你看最美的日落。”
我拍拍她的后背:“放心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沈若云递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毕业礼物,回去再打开。”
珠兰抹了抹眼泪:“等你和安德轩结婚,我一定要当你的伴娘。”
“好,”沈若云难得露出温柔的笑容,“到时候你可得穿上最漂亮的裙子。”
送走珠兰后,寝室突然安静了许多。韩婉柔坐在床上整理行李,她的火车是晚上七点。
“婉柔,”我递给她一个大包,“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零食,路上吃。”
她接过包裹,眼眶微红:“五十个小时的车程,够我吃很久了。”
沈若云也拿出一个保温杯:“这是我新买的,你带着喝水。”
傍晚时,我们一起去火车站送别韩婉柔。站台上人来人往,都是带着行李准备离开的学生。
韩婉柔站在车厢门口,不停地向我们挥手。直到火车缓缓启动,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沈若云留在寝室。她在收拾准备搬去研究生宿舍的东西,我则在等阿默来帮我搬家。
最后一天,我们站在空荡荡的寝室里。四年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让人一时说不出话。
沈若云轻轻关上门,钥匙转动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我们相视一笑,却都红了眼眶。
青春就这样悄然落幕,我们即将奔赴各自的人生。但我知道,这份情谊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很多很多年后。
走出校门时,我回头望了一眼。夕阳将整栋宿舍楼染成金色,就像四年前我们第一次走进这里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们带走的不只是行李,还有满满的回忆和不舍。
草原上,珠兰追着卡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草地上的牛粪差点让她摔个狗啃泥。
草原上的风裹挟着青草的芬芳,吹乱了她的长发。远处的云朵低垂,几乎要触到地平线,给这片辽阔的草原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图木苏透过后视镜看到女儿追在后面,吓得赶紧踩下刹车。卡车轮胎碾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扬起一片细小的尘土。
“珠兰,你这是要干什么?”图木苏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珠兰顾不上回答父亲,气喘吁吁地爬上车。她的目光落在那只额头带着胎记的小羊身上,眼神柔软了下来。她一把将小羊抱起,感受着怀中温暖的生命。
“这只羊,我要留着!”她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图木苏看着女儿倔强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就为这事,你追了一里地?”
珠兰懒得搭理他,怀里揣着小羊慢悠悠地返程。她的步伐坚定,背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