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进屋,为她斟上一杯暖茶。她的手有些发抖,茶水在杯中晃动。
“我想通了。”她握着茶杯,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是我的宿命,我不能再让别人为我牺牲了。太奶奶为了保护我已经......”她的声音哽咽了。
我急忙说道:“别这么想,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的。龙栖渊去找柳雨柔了,说不定她那里会有解决的方法。”
“顾闻雪。”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我有个请求。能帮我瞒着安德轩吗?就说你们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这......”我犹豫了。
“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和他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她的泪水终于落下,“不想看到他难过,不想看到他为我担心。求你了,顾闻雪。”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点头答应。这个决定或许是错的,但我无法拒绝她绝望的眼神。
送她离开时,我望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月光下,她单薄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我站在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心里沉甸甸的。
回到房间,我拿出手机给龙栖渊发了条消息:「一定要找到办法啊。」
他很快回复:「放心,我会尽力。早点睡。」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想起若云离开时的背影,想起她眼中的绝望,想起安德轩看她时温柔的眼神。
如果真的找不到办法,该怎么办?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各种可能性。或许应该告诉安德轩真相?可是若云说得对,知道真相只会让他更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全是混乱的画面,魔窟、玄音珠、若云的泪水,还有那道不断扩大的影渊结界裂缝。
半夜被雷声惊醒,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偶尔的雷声。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龙栖渊还没有回来。
我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大雨,雨水模糊了玻璃,看不清远处的景象。不知道龙栖渊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关于魔窟的线索。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整个房间。在那一瞬间的亮光中,我似乎看到窗外有个人影。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是错觉吗?我关上窗帘,缩回被窝里。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脖子上的龙鳞,这是龙栖渊留给我防身用的。虽然知道有它在很安全,但还是忍不住想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近。我蜷缩在被子里,听着雨声,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
醒来我下意识地摸向身边,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床单。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睁开惺忪的双眼,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龙栖渊已经去了玄门,不知此刻是否已经见到了柳雨柔。想到这里,我的心底泛起一点不安,却又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昨夜为沈若云的太奶奶重新安葬,回来时已是深夜。月光如水,洒在那片新垒的坟茔上,带着几分萧瑟的凄凉。
推开餐厅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令人意外的温馨场景。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整个空间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沈若云和安德轩坐在一起,两人说着悄悄话,眼中满是笑意,仿佛昨夜的阴霾从未存在过。沈若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安德轩时不时凑近她耳边说些什么,惹得她轻笑出声。
沈远坐在对面,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欲言又止。他的目光不时落在女儿身上,看着她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眼角泛红,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餐桌上的包子还冒着热气,陆姨正在厨房里忙碌,锅铲与炒菜的声音传来,平添几分烟火气。
“姐,你可算醒了!”安德轩抬头看到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刚想让陆姨去叫你,若云说你昨晚肯定又熬夜玩手机了,想让你多休息一下。”
第三百五十二章 供长明灯
想起昨晚对沈若云的承诺,我在她身边坐下,故作轻松地问:“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桌上的早餐香气扑鼻,我随手拿起一个肉包,咬了一口。
“是这样的,”安德轩放下手中的筷子,解释道,“若云想给太奶奶在寺庙里供盏长明灯,让老人家在下面也能安心。”他说这话时,目光温柔地看着沈若云,眼中满是疼惜。
“这附近有什么出名的寺庙吗?”我一边嚼着包子,一边问道。陆姨适时地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香甜的气息让人心情愉悦。
“出名是不可能的,”安德轩神秘兮兮地笑道,眼睛亮晶晶的,“不过有个不出名的地方玉清观!”
“就是你堂哥接手的那个月老庙?”我想起那个总是一副懒散模样的道士。
“对!我刚给堂哥发了短信,他正好在观里清修。”安德轩兴致勃勃地说,“从这儿开车两小时就到,干完饭咱就走?”
我看向沈若云,她冲我眨了眨眼,长睫毛如蝶翼般轻颤。我明白她是想和安德轩多待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了。
安德轩借来了沈远的路虎。临行前,沈远拉住沈若云的手,粗糙的手掌微微颤抖。他欲言又止,喉结滚动几下,最终只说出:“好好玩,注意安全,爸和你二叔...等你回来吃饭。”
沈若云鼻尖一酸,眼眶微微发红。明天就是死线了,她已决定献祭魔窟,沈家人再也无法阻止。她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水逼回去,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背。
“你们磨蹭什么呢?”安德轩按着喇叭催促道,“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来了来了,我抹点驱蚊水!”沈若云强颜欢笑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点刻意的轻快。她从包里翻出花露水,仔细地涂抹在手臂和脖子上。
“你们女孩子真麻烦,出个门又是补妆又是涂花露水的。”安德轩趴在方向盘上小声嘀咕,嘴角却带着宠溺的笑意。
“好啊,等会儿山里蚊子咬你,你可别找我借!”沈若云冷哼一声,将花露水塞进包里。
“堂堂神选萨满,怎么会怕蚊子!”安德轩挺起胸膛,一脸得意。
车子驶上高速,两旁的景色飞速后退。安德轩开着音响放着草原歌曲,还跟着扯着嗓子唱。他的歌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却总是与原调相差甚远。沈若云忍了许久,终于在他走调的“我的天堂”时爆发。
“安德轩,你再嚎一句就给我滚下去!”她气鼓鼓地说,脸颊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
安德轩立刻委屈地闭上嘴,像个被训斥的大型犬,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阴影。
正午时分,我们到达了玉清观。从山脚到山顶有数百级台阶,两旁的杂草疯长,有些甚至高过人头。蝉鸣声此起彼伏,在炎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聒噪。
蚊子像饿狼般扑向我们,我和沈若云因为涂了花露水还好,安德轩却被叮得满手臂都是包。他不停地挠着手臂,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活该!”沈若云嘴上这么说,还是掏出花露水给他细心涂抹。她的动作轻柔,生怕碰疼了那些包。安德轩乖乖地任她摆弄,眼中满是温柔。
山顶上,安云霄穿着宽大道袍,手里拿着电子木鱼,懒洋洋地靠在一棵古树下。树荫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只有几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看到我们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他淡淡问道:“吃过饭了吗?”
玉清观的规模不小,建筑恢弘,连台阶都是汉白玉铺就。朱红色的墙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飞檐上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整个观内却只有安云霄一人,显得格外冷清。
用过斋饭后,沈若云向安云霄提出要供奉长明灯。安云霄正在喂院子里的流浪猫,听到这话,慢悠悠地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