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后颈传来一阵剧痛。疼痛来得太过突然，我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我不敢相信地回头，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世界在我眼前开始旋转，色彩变得模糊不清。

鹿烨接住了我，他的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却又带着决然：

“妹妹，对不起。但你既然不愿相信我的话，那就让你亲自看看前世发生了什么吧。”

眼前光影交错，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拉入时光长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

我看到了一座海底宫殿，晶莹剔透的水晶墙壁折射着柔和的光芒。海水在宫殿外流动，却无法侵入分毫。珊瑚和海藻在水中摇曳，像是在跳着优雅的舞蹈。

殿内，一个俊美如玉的男子斜倚在美人榻上，他便是龙栖渊。他穿着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仿佛不染纤尘。那双眼睛深邃如海，却又冷漠疏离，仿佛在注视着遥远的地方。

薄纱飘动间，一位绿衣女子走了进来。她的步伐轻盈，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这是天女魃，传说中掌管旱灾的神女。

“龙栖渊，姬峰辕要讨伐蚩尤，你可愿意出战？”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感。

姬峰辕就是轩辕黄帝。

龙栖渊沉默片刻，眼中带着无奈。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榻边的扶手，发出轻微的响声：“天女魃，我虽不愿参与人族之争，但我欠姬峰辕三个承诺，这是第一个。”

“你不想掺和这场战争。”天女魃一语道破，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龙栖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声音里多了一分疏离：“我生来便是龙族，与人族本无瓜葛。若非姬峰辕为我封正，我永远不会踏足人间。”

画面突然转换，我的意识被带到了另一个场景。

天柱峰下的紫竹林中，龙栖渊手持美酒，与一个眼角有泪痣的男子对坐。竹影婆娑，酒香袅袅，却掩不住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冷玄霄，你竟想站在魔神那边？”龙栖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你不是也要帮姬峰辕？”冷玄霄嗤笑，眼角的泪痣随着他的表情轻轻颤动，“堂堂青龙，不也一样要掺和人间俗事？”

龙栖渊沉默不语，只是盯着手中的酒杯，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深思的东西。

“这场战争，蚩尤必败。”冷玄霄仰头饮尽杯中酒，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无奈，“苍天眷顾的终究是人类，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场景再次转换。

夜色如墨，龙栖渊站在山巅，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山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远处的星辰似乎也在为即将到来的一战而黯淡。

“做龙太累了。”冷玄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无奈，“不如做条蛇，总算不用扛起拯救苍生的使命。”

山风掠过，带起一阵寒意。龙栖渊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这声音带着千钧重量。

“你倒是说句话。”冷玄霄走到他身边，从袖中取出一坛酒，递了过去，“八荒琼液，你不是最爱这个？这可是我特意让人从南海底窖里找出来的。”

月光下，酒坛上的封泥还带着些许潮气。龙栖渊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熟悉的酒香在口中绽放，辛辣中带着淡淡的甘甜，回味悠长。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记得第一次喝这酒时，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冷玄霄望着远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会儿你连化形都不太稳当。”

龙栖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坛，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许多往事。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命运会将他们推向对立的两端。

“明日一战，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冷玄霄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明日的天气，却让空气瞬间凝固。

龙栖渊的手微微一颤，酒水洒在衣襟上，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你这酒量还是这么差。”冷玄霄轻笑，“三杯就倒，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神龙主君的。当年在南海，可是我把你从海底捞上来的。”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在南海畅游的日子，那些并肩作战的时光，那些推杯换盏的欢愉，此刻都变得如此遥远。

龙栖渊低头看着酒坛，声音有些沙哑：“这是最后一坛了。”

“来年想给我上坟都没酒了？”冷玄霄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却掩不住眼底的落寞。

“你知道结局会是什么。”龙栖渊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早有定数

“所以才要喝个痛快。”冷玄霄一把抢过酒坛，“反正明天就要死了，不如今晚放纵一回。来，陪我再醉一次。”

月色渐渐西沉，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偶尔饮一口酒，偶尔说几句话，仿佛要将这最后的时光拉得更长一些。

第二日。

斗云台上，血流成河。无数修士在远处观战，却无人敢靠近。

两条巨龙在云端缠斗，一青一黑，如同天幕上绽放的墨色烟花。龙吟声震天，气浪翻滚，整个天地仿佛都在为这场决战而颤抖。

当他们落地化为人形时，冷玄霄已是遍体鳞伤，青色的长袍被鲜血染红，但他的眼神依旧明亮。

“动手吧。”他看着龙栖渊，眼下那颗泪痣妖艳如血，“别让我等太久。你我都知道，这一战的结局早已注定。”

龙栖渊握剑的手在颤抖，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怎么，舍不得？”冷玄霄笑道，“你我皆知，这一战早有定数。龙族需要一个领袖，而我，注定是那个要被清除的异端。”

长剑刺入心口的那一刻，冷玄霄仿佛松了口气。鲜血顺着剑身流下，在地上汇成一片暗红。

“来世......”他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星光，“来世我们换个身份再见。或许那时，我们能做一对普通的兄弟。”

四周响起人族胜利的欢呼，唯有龙栖渊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手中的剑滴着血，每一滴都仿佛落在他的心上。

十年后。

戾气弥漫，天下大乱。

“栖渊，你看。”姬峰辕指着山下的焦土，那里曾经是一片繁华的城镇，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这就是魔化蛟龙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