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鹿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眼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转身消失在迷雾中。它的背影渐渐模糊，融入灰白的雾气之中。
“等等！”我猛地惊醒，发现天已微亮。帐篷外传来族人们的说话声，鹿蹄声，还有孩子们嬉闹的笑声。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夜的梦境依旧清晰。
简单洗漱后，我来到鹿烨的床前。他虚弱地睁开眼，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刚要说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那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在呻吟，听得我心如刀割。我连忙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慢慢坐起来。
“闻雪，”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你是不是怪哥哥？”
我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是我仅存的血脉至亲，我怎么会怪你。”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赶紧别过脸去擦拭。
“扶我起来，我要去透透气。”鹿烨说着就要起身。
“可是你的身体...”我急忙想要阻止。
“我必须去。”鹿烨坚持道，语气坚定，“族人们刚打了胜仗，我不能让他们为我担心。草原男儿，就该活得堂堂正正。”
我扶着他出了王帐。刚一出门，他就挣开我的手，强撑着笔直的身躯。晨风吹拂，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远远望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
我们来到桦树林边的训练场，几个孩子正在练习射箭。箭矢呼啸而过，有的正中靶心，有的则偏离了方向。
鹿烨走向昨天见过的小男孩，纠正他的姿势：“记住，以心为箭，不要用眼观。放松肩膀，感受风的方向。”
小男孩认真地点头，按照鹿烨的指导调整姿势。这一箭正中靶心，发出“砰”的一声响。
“好！”我由衷赞叹，为小男孩的进步感到高兴。
“小时候，我就是这样教你的。”鹿烨看向我，眼中满是温柔，“你那时候总是不服输，非要练到天黑才肯回去。”
我心头一暖，原来我的箭术是他教的。这些往事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我努力想要看清，却总是模糊不清。
“公主。”小男孩怯生生地叫我，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叫什么名字？”我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
“逐格。”小男孩的声音清脆，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
“是'英雄'的意思。”鹿烨在一旁解释道，“我们部落的传统，给孩子起名时都寄托着美好的期望。”
我帮逐格整理衣领，笑着说：“看来遇到小勇士了啊，难怪这么勇敢。”
“我要像族长一样成为大英雄！”逐格挺起胸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们继续往前走，经过的族人皆低头致意。大家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昨日的战况。
来到溪边，清澈的溪水欢快地流淌，岸边的野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我忍不住问：“前世的我是什么样子？”
“调皮得很。”鹿烨眼中浮现回忆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最爱和我们玩捉迷藏，连火喆都追不上你。有次偷吃高粱果，遇到黑熊，哭着跑回来，把我吓坏了。”
鹿烨指着山下起伏的草地：“那里埋着成吉思汗的陵墓，由我们守护。他留下的藏宝库都是你的了。”
“有多少？”我下意识地问道。
“这座山下，全是黄金。”鹿烨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瞪大眼睛，心跳加速。难怪奶奶以前说过我会成为富婆！这简直就是天降横财啊。
“你确定要和龙栖渊共度余生吗？”鹿烨突然转变话题，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是啊。”我点点头，语气坚定。
“他让你魂断两生！”鹿烨的声音陡然提高，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连忙拍着他的背，等他平静下来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他对我很好，我不想活在前世的阴影里。”
“你太任性了。”鹿烨叹息一声，目光望向远方，“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第一百七十章 我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哥，我已经成年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我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凝重。
鹿烨的眉头紧锁。
“你说我任性也好，自大也罢，但这些都是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只是因为我没有按照你规划的路走，所以在你眼里就成了不对。”
鹿烨的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关于龙栖渊，我知道你担心他会伤害我。但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我不能轻易否定一个人。”
提到龙栖渊的名字时，鹿烨的表情明显变得更加阴沉。他的手指蜷缩成拳，指节泛白，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你不明白...”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摇摇头，将目光投向远处的花海。那里的杜鹃开得正艳，红的似火，粉的如霞，层层叠叠地绽放着。
“至于凰灵族...”我顿了顿，感受到鹿烨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我答应你会照顾好他们，但不是现在。我得先处理好学校的事情，不能就这样消失。苏琪她们会担心的。”
“你总是这样。”鹿烨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无奈和疲惫，“永远把别人放在第一位，却从不考虑自己的安危。”
“哥，承诺我一件事情，好好活着。”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
长久的沉默后，鹿烨终于点了点头。
我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往回走：“我们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