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韩澜澜微弱的声音响起,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我看到姐姐睁开眼,目光中满是恐惧。她想往后缩,铁链却死死禁锢着她的行动。链条摩擦的声音刺痛着我的耳膜。
“对不起......”父亲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是为了村子,为了我们耀祖的未来。”
刀光闪过。
鲜血飞溅。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惊起了远处树顾中的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发出不祥的叫声。
我用力啃咬着胳膊,硬生生憋住所有动静。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依然能看到姐姐断落的手臂。鲜血顺着床沿滴落,在地上汇成一片暗红。
慕婆婆动作麻利地撒上草木灰止血,转头看向母亲:“该你了。”
母亲颤抖着接过刀,走到床前。刀刃上还沾着温热的血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妈......”韩澜澜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都怪你是个女儿身。”母亲咬牙切齿,眼中满是疯狂,“若不是慕婆婆说你能当玉瓶仙子,你早该死了!这是你的荣幸,是你为村子做贡献的机会!”
又是一刀。
我的心像被人撕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流下。
仪式还在继续。
姐姐的四肢,一点点从身上剥离。每一刀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每一刀都让我的心随之碎裂。
她的目光穿过窗户,看向我藏身的阴影。那双眼睛里,满是对我的担忧。即便在这样的时刻,她想的仍然是我的安危。
我想冲进去,却被她的眼神定在原地。那目光中包含的恳求和坚定,比任何铁链都更有力量。
“接下来是斩情丝。”慕婆婆宣布,声音中带着诡异的兴奋,“全村男丁,都要与玉瓶仙子过灵床。这是仪式的重要一环,只有斩断所有情欲,她才能真正成为神明。”
我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涌。
男人们排着队走进屋内。有年迈的老者,壮年的农夫,甚至还有十几岁的少年。他们的眼中或是麻木,或是狂热,或是恐惧,却都在慕婆婆的注视下,一个接一个走向床边。
我蹲在窗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鲜血顺着手腕滴落。我想堵住耳朵,却又害怕错过姐姐的任何声音。
等到那群人全部消失不见,我才踉跄着走进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差点让我吐出来。
“姐......”
韩澜澜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我伸手想擦去她脸上的污秽,却不知从何下手。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满是青紫的痕迹,残缺的四肢包裹着草木灰,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如雪,你快走。”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别管我了,你要好好活着。”
我抓起桌上的刀,刀身还带着温度:“我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许去。”韩澜澜突然厉声喝止,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现在就走,永远别回来。答应我,如雪,答应我!”
远处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催命的符咒。
“走!”韩澜澜急促地说,眼中满是恳求。
我看着这一切,泪水不停地往下掉。十年前,韩澜澜不顾一切地把我从水里救出来。
十年后,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可是我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我,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我含着泪转身逃离,心如刀绞。夜风吹散了眼泪,却吹不散心中的痛。
多年后,我成功考入县城重点,返乡看看我姐去。
她被关在阴暗的婴灵塔里,瓷瓶遮住残缺的身躯。塔内阴冷潮湿,墙壁上爬满青苔。香火缭绕中,我看到瓷瓶上倒映出姐姐的面容。
那个曾经明媚温婉的少女,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她的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村民们跪在她面前祈求子嗣,而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仿佛真的成了无情无欲的神明。
梦境如潮水般褪去,我从床上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阳光透过碎花窗帘洒在脸上,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却挥之不去。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那阵阵的眩晕感。
这一夜的梦境太过真实,我仿佛亲身经历了如雪的痛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出嫁
那种无助与绝望,像是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我的心脏。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头那张泛黄的全家福上。照片里的如雪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而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在发烧。戾气入体的后遗症来得比想象中更猛烈,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打散了重组,每动一下都疼得厉害。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闻雪,你醒了吗?”如雪妈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
看着她那张假惺惺的脸,我胃里一阵翻涌。梦里那个虐待韩澜澜的恶毒女人,此刻正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她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算计。
“昨晚睡得好吗?”她将粥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想摸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躲开,却见她脸上有些不悦。我连忙解释道:“有点头晕,可能是昨天太累了。”
“早上叫你吃饭都叫不醒,你这身子骨不太对劲啊?”她将粥碗递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来,快把粥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强忍着厌恶接过碗,大口喝起来。现在我需要补充体力,不能倒下。粥是白米熬的,清淡得几乎没有味道,但总比饿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