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司南突然记起他在莫干山对她说过的话“你才是我的伤口”,而这又何尝不是她的伤口,见证着他们之间分离与重聚的一幕幕。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做手术了?”她这样问他。

“因为那天在米埔发生的事情,”他看着她,认真地回答,“我要保护你们,你,还有默默。”

“我不需要谁来保护。”她还是嘴硬。

“好吧,”他佯装认输,自嘲道,“那就算是照顾一下我的成就感,满足我的心理需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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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结婚,你也是定不下来的人,还有,虽然我们认识很久了,但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互相并不了解……”司南忍不住笑,知道自己只是在狡辩。

“司南。”他叫她的名字,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夜色渐浓,他们身后的房子里没有光线,只有庭院和游泳池里泛出一丁点柔和的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知道他有多认真,心跳不受控制的快起来。

“来这里之前,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想,要对你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他继续说下去,声音沉静,“有人告诉我要买足够大的钻石,驾一艘铺满玫瑰的双桅帆船,但后来我想,这些都不重要,我只需要找到你,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足够了。”

“这么自信?”她反问。

“这不是自信,”他自嘲的笑了笑,回答,“只是等一个答案,就这么就简单。”

“是谁让你买大钻石,驾玫瑰花船?”她再次打叉。

“你喜欢吗?”他没直接回答。

“钻石?也许,玫瑰花船?好土。”她笑,继续追问,“是谁想出来的?”

“你猜?”

“吴妈?”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人。

他点头,笑,对她说:“看吧,你还说我们互相并不了解。”

她叹了口气,长久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已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望着彼此的眼睛了。慢慢的,她终于不笑了,靠近他,与他亲吻。起初还是轻浅的,短暂的一秒之后,就不再满足留于表面,似乎急切地想在他身上寻找些什么东西,类似回忆,又好像不仅仅是。一切都是这么熟悉,他呼吸的节奏,唇齿间的触感和温度,还有每次长吻之后,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而后轻触她的上唇,与曾经的无数次一样,之后的许多年还会这样继续,仿佛是一种承诺,莫名的让她心定。

“你同意了是不是?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亲吻的间隙,他贴着她的耳朵问。

她点点头,试图于黑暗中找回他的嘴唇继续。

“是允许我保护你,还是别的什么事情?”他却还想逗她。

“另一个问题。”她不耐烦。

“哪一个?”他继续追问。

“上一个!”

“……我不记得上一个问题是什么了?”

她气结,发狠道:“不记得就算了!”

“那不成,戒指都戴上了。”他又变的一本正经,说着就托起她的左手,与她十指交缠,不知什么时候,那枚戴着他体温的温润的银环已经套在她的手指上了。

那天之后,程致研和司南在云域岛上住了许久,那些日子一如他们理想中的样子,平凡、宁静、波澜不惊。

程致研这趟来岛上,是做了长期在此逗留的准备的,甚至把理疗师也一起带来了。头两个礼拜还是每天做轻负荷的恢复练习,或是在游泳池里游泳,渐渐的就可以在海滩上长时间的散步。

一开始,司南总是陪着他慢慢走,走着走着就逗他,抱怨说自己身边连个能陪她跑上六公里的男人都找不到,真是寂寞啊,人生失意啊。生下默默之后,她有段时间每天坚持长跑,速度虽然不快,但要是拼耐力,鲜有几的男人比的上她。待程致研真的要舍命陪君子,作势跟她一起跑,她才又担心起来,命令他一定要慢慢的走,要是韧带再断一次,可就真的不知道接不接得上了。

一个月后,他们开始走得更远,坐着螃蟹船去主岛或是临近的其他岛屿,划着橡皮艇深入礁岩和丛林,一点一点把附近海域值得一去的地方都转遍了,直到夜幕沉沉,再回到度假村,坐在沙滩上露天餐厅吃晚餐。

某一天刚好是农历月半,威打过来倒酒,对他们说:“看那个月亮,二十年来最美的一次。”

尽管两人都知道,这是岛上的人一直挂在嘴边上的话,每个月圆之夜都要讲,却还是真心承认,那一夜的月光确实就是二十年来最美的。

巴拉望只有两季,旱季,或者雨季。时间一晃而过,雨季眼看就要来了。婚礼的日子临近,宾客也陆续到齐。

最早到达的是吴世杰,一上来就调侃他们,不光是先上车后补票的问题,先有了孩子,再度蜜月,最后才是婚礼,把所有程序都搞反了,大海是有让人发疯的潜力啊!

继而又大发感慨,说他小时后第一次说脏话,就是因为看到海。那次是在三亚天涯海角附近,他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无边无际白浪滔天,一是没忍住就大喊了一声:大海啊,真TMD的大!结果被他爹逮了个正着,一个正蹬踹趴在沙滩上。

闹过笑过之后,吴世杰又开始抱怨,说程致研和司南抛下逸栈的工作,拍拍屁股就走了,在此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留下他一个人在上海,初春阴雨绵绵,忙得焦头烂额,差点旧病复发。

程致研揭他的老底,说:“你那个旧病就别提了,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爸妈,让他们查查你的病历?”

吴世杰静静看了他片刻,很快开始讨饶,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嘛,那场病是查不得的。”

程致研其实并不知道个中详情,吴妈佯装犯病那会儿,他已经离开纽约,甚至都不在美国,但此时的他心思全在一处,别的事情都不会去多想。

吴妈这次来巴拉望,难得身边没有带着女伴,又嫌云域岛上住的人太少,发掘不出什么资源来,上岛第二日就开始每天坐船去主岛,白天沙滩,晚上酒吧,过得肆意而简单,甚至还在镇上找到一个stripper club,参观学习之后,回来就写了一篇数千字的日志,通篇描述菲律宾舞娘的工作状态,字字到位句句生动,最终得出的结论:异域风情不可或缺,但若要论技术,还是新奥尔良的最好啊。

就这样几天之后,双方家长也在同一天到达。

司历勤夫妇是带着默默一起来的。过去几个月,司南在岛上陪程致研做复健,默默回到香港去上学,母女俩已有一阵没见,此时重逢亲热地不得了。

司历勤看她们闹做一团,在一旁也忍不住露出笑脸,司南难得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似乎又回到小时候,他那么在意她,就好像千里之外断了一根头发都会牵动他的心。

短暂得温馨感动之后,司历勤一有机会又来教训她,对她说:“你看,我跟你妈妈在一起这么多年,希望你们也能这样。”

司南面子上点头,心里不服,暗自嘀咕,就你这样的也能做楷模?

司历勤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斥道:“你别看我老说你妈笨,没用,我们俩中学就是同学,那个时候她可比我聪明多了,考试都是我抄她的,现在这样都是被我惯出来的,你自己去问她,嫁给我之后有什么事情要她操心的?”

司南咧嘴笑起来,这番话听着觉得肉麻,却也让她想起她妈妈说过的一句话女人笨一点是福气。她心里泛起一丝甜,希冀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福气。

婚礼前一日,所有宾客都已到齐,占了整个云域岛。其中有不少是逸栈和W酒店的人,全都是做活动搞气氛的专家,深谙完美之道,所有事情都不用程致研和司南自己操心,天气情况、落日时间、海上的风力风向,甚至就连潮汐的涨落都在考虑之中,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