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茶有股明显的牛羊之气,刚去西藏的人都喝不惯。祝老板是个玲珑剔透人,不动声色的将元烨的杯子拿过来,重新冲了一杯甜茶给他。甜茶就像加了盐的奶茶,总算能够入喉。
元烨看她一眼,说谢谢。
村长热情好客,又将西藏特别宝贵的水果端出来。元烨过意不去,要给钱,对方死活不要,言辞激烈。
祝老板说:“钱就算了,当地人有钱也不知道如何消费。要不你送一件物品给他吧。”
元烨想了想,送给村长儿子一个指南针。那指南针很别致,他在瑞士买的。
藏民果然没见过,全家老小都围到一起来看,相当稀奇。
元烨对吃要求不高,对睡眠条件却有些癖好。是以他在帐篷里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与祝老板谈及合作,相交顺利。两人都不是计较之人,粗粗签订合同之后,元烨便要离开。
祝老板从门外走进,摔着手上的水说:“要不要去看看,咱们的虫草是如何挖出来的?”
咱们二字拉近两人距离。
那时是正午,风小一些,阳光也好,回程还可以延后一天,元烨想了想就答应了。
走出帐篷,一路往山腰上爬。越到高处风越凌厉。老付毕竟上了些岁数,走了十来分钟,便以头疼为由,逃进村长的帐篷里。
元烨二人继续上行无间风云。青草刚刚破土,远看是草地,实际脚下大多是石块儿。没有台阶,路很难走。
到了半山腰,海拔已是5000米以上。连长期待在高原的祝老板都有些喘不过气。她回头看了看,那人微张着唇,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拉得很长,但一步不落。
她说:“休息会儿。”
“嗯。”
她将军用水壶拧开盖,递给他:“喝水。”
他灌了几口。
她接过来后,连做做样子用手擦一擦的举动都没有,直接对上嘴,咕噜噜喝起来。
元烨不动声色的扫她一眼。
祝老板大剌剌往地上一躺,她身下是稀稀拉拉的青草和石块。高原的阳光明净刺目,她先是眯着眼,后来用她那顶牛仔帽将脸盖住。
元烨也在她身边坐下。
天蓝得让人敬畏,云层洁白而厚实,连绵的山尖雪白一片。远处有黑压压的动物在移动,元烨随口问:“对面山坡上是马吗?”
“牦牛。”她抬手说,手放下时,却有些偏差,没回到原处。
那只小手突然盖上来,说不上细腻,但很柔软,飞快的在他手背上握了握。两人同时移开手。
她没动没摘帽子,看不见表情,不知她会脸红尴尬,还是对这样意外的触碰不以为然。
她躺着一会儿,抬脚翘了个二郎腿。牛仔裤包裹下,屁股结实紧翘。元烨的目光从那儿滑开。手背刚被火燎过,眼睛又被灼伤。
休息了十来分钟,两人继续走。
高原的山都不高,再走一段路,便看见了挖虫草的人群,大约二十来人,都是妇女和儿童,女性全都带着口罩。
祝老板走到一位背上背着婴儿的妇女面前,与之交流。她会一些常用的藏语,对方会一些简单的汉语,所以两人有说有笑,竟然交谈甚欢。
那妇女指着她身后的元烨,用蹩脚普通话问:“这是你男朋友吗?”
祝老板用藏语说了句什么,妇女对她伸出大拇指。
这时妇女背上的婴儿开始啼哭,她解下背带,坐在地上开始喂奶。
元烨走远一些,祝老板很快跟上来。拉了拉他的衣角:“我教你挖虫草吧!”
“嗯。”
“阳坡比阴坡的虫草好,所以我们尽量选择阳光能照射的地方。”
祝老板说着,像那些藏民一样,匍伏在地上,仔细搜索。要找到一颗虫草远比元烨想象中的困难,她这样专心找了差不多一小时,才指着一颗,半截紫红半截白色,高约两厘米的草头说:“这下面就是虫草!”
元烨很感兴趣,蹲下去仔细看。果然,这颗草与边上其他的草截然不同果果小姐的倾城时光。祝老板用铁锹在距离草头7厘米左右挖了下去,将虫草连根挖出,然后小心地将裹满黑泥的虫草捧在手心里让元烨观看。
虫草像只胖虫子,棕红色的眼睛,黄色身子,又肥又饱满。
一个下午祝老板就找到四根,她走到背婴儿的妇女面前,将虫草全给她。
那女人正要下山,这时感激的说,谢谢谢谢。她将虫草放在自己的战利品一起,用口袋裹好后放进衣襟里。然后叫来另一名小男孩,步伐稳健的下了山。
头顶飘来一团厚云,祝老板转头突问元烨:“我这个帽子是男士的,我戴着滑稽吗?”
“呵呵。”他极少接触女孩子,这种小女儿话题,也不知如何回答。
她毕竟年轻,还有些少女的活泼,当即不依不饶:“你取笑我?要不你戴试试。”
“不戴。”
她想了想,说:“我们来做个游戏,谁输了,谁就戴一小时帽子给对方取笑。”
无趣的藏族小孩间的游戏,他输了。她笑眯眯的说:“蹲下,我替你戴上。”
他坐在地上,她的手在他下巴处系绳子,发出泥土的芳香。她的胸脯,在宽大的冲锋衣里,鼓了个小尖儿。随着绵长的呼吸,轻轻在眼前起伏。他稍退后一些,紧了紧腮帮子。
牛仔帽下,露出一张严肃的脸,将他倨傲的气质生生弄成了放牛郎。她果然指着他笑了好一阵。
两人又在山上呆了会儿,祝老板给元烨讲了些关于虫草的知识,如何识别真假好次,藏民手中收购价,和县城中虫草商的收购价,以及除了那曲还有哪儿的虫草出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