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觉得自己?不该不听劝地跑到这里?和一个疯子谈话, 他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变态。
见她脸颊因动怒而微微泛起红来,那认真生气的样子透着点稚嫩,靳之行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把兰花,把自己?,送到我?面前”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一下, 脸颊凑近一点, “就不怕我?一觉把你给睡了?”
温梨微微蹙眉,“骨头都还没长回来, 又想再断一次?”
“也对,我?现在动不了,一动就疼, 自己?都睡不好,怎么睡你呢?”他不动声?色嗅了嗅她的发?香,抚平不安躁动,幽幽沁香从鼻尖滑入胸腔,令他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你来的时候和我?哥报备过了吗?嫂子。”
“嫂子”两个记字被?咬得很重,他笑得诡异,“我?哥他目的达到了,该轮到我?抱着你哭了。”
“够了!”
温梨忍无可忍地退后一步,冷傲的凝视着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鲜红的血液逆流而上,进?入针管,很长一截,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深深呼吸,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靳之行,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和我?说话?”
靳之行眉眼?耷拉着,斜斜睃她,“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出了名的浪子,全港最渣,怎么?你怕了?怕就滚吧。”
“怕?”温梨倏然站起来,气势镇住他,“你能站得起来吗?别说你哥,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
靳之行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总能将他看穿的狐狸眼?,心?狠狠跳了几下。
喉咙滚烫,那些诛心?的句子一个字也崩不出来。
“梨梨……”他语气莫名软下来,长眸微湿,虚虚抬手去触碰她衣角。
下一秒,却被?她狠狠打下去。
“……”
“从你到大,你就喜欢羞辱我?,嘲笑我?,你哥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欺负我?,逼着我?喝你喝过的饮料,把我?的校徽一个个扯掉,笑我?写的字丑,闲来无事就逗逗我?,害我?被?校园欺凌不说,还故意当着我?的面亲吻那个欺凌过我?的女生。”
温梨面无表情地握住他头顶那个空瓶,拔出针头,果决地扎进?另一个瓶盖,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看得靳之行心?惊胆战,嗓音染上嘶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私下里?欺负你,我?只是在和你赌气,我?恨你每天像小尾巴一样跟着我?哥,恨你对他百依百顺像个舔狗,却连个眼?神都不肯给我?!”
“那也不是你欺负我?的理由!你反抗不了,难道不允许我?反抗吗?”
砰!
空瓶被?温梨投进?垃圾篓,弃之如敝履。
她眸光冷得像淬了冰,“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就像这个被?抽空的瓶子,医疗废物,不可回收的废物。”
靳之行大脑一下就被?激得充血,胸膛剧烈起伏,牵动伤口喘着粗气,“死女人,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你给我?滚!”
温梨并?不恼,她太了解靳之行的性格,软话没有?用,只能以暴制暴。
她重新坐下来,语气讽刺,“你只是好奇,同一个女人你都不睡第二遍,为什么自杀那么痛苦的事,你却能同时玩两回?难道你有?多重人格?需要杀很多次才能死?”
“……”
“我?看见了,原来你有?三个人格。”她眼?神如杀地盯着他身后,像个福尔摩斯,“一个是只敢欺负弱小,吓一下就连画笔都拿不起来的懦夫;一个是连阎王爷都拒绝签收的傻逼二货!”
“……”
“你以为那两个人格也长得人模人样吗?不,他们两个都长得丑不拉几,惨不忍睹。”
“……”
“还有?一个,就是你现在的样子,拥有?万人迷的皮囊,却错拿了反派的剧本,乐谱里?出现一个错音,你就要毁掉整架钢琴,只是被?沾了点灰尖,你就不再爱惜自己?的羽毛,每天犯一贱,贱贱不一样。”
“……”
“我?们初识时也是很好的朋友,是兄妹,是你长大以后非要定义我?存在的理由,是你不尊重女孩子在先,是你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才是对的,是你觉得我?天生就是弱者?,就该被?你这样的少爷玩弄于掌股之上。”
她一字一字拆开蒙尘的往昔,回忆如无法重组、堆成废墟的积木碎片,轻轻一戳,瞬间坍塌,倾泻而下。
砸得靳之行浑身疼痛。
“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无论你哥是否在报复你,他都已经放下过往,重新开始。希望你也能放下恩怨,好好劝你外公收起那些阴谋诡计,别斗到最后,把盛家也给搭进?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温梨讲完,转身就要离开。
靳之行愣愣地望着她背影,心?头似有?狂风呼啸而过。明知一切已无法挽回,他身体仍是微微的向前冲,仿佛要凭一腔热血去力挽狂澜。
不想再惹她生气,又控制不住害怕,害怕再也没机会让她怀恨在心?,这样被?她温柔的骂。
猛地一刹。
就在她拉开门的一瞬间,靳之行呼吸变得前所未有?的急促
“对不起。”
他微仰下巴,眼?眶湿润,终于说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回头,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靳之行攥紧被?角,冷硬的外壳在她背后一点无声?剥落。
温梨立在那许久,心?里?长出一口气。
“梨梨。”
靳之行轻唤她,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整个人像被?拔光了刺的刺猬,破碎不堪,“我?知错了,哥哥真的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