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王先生这句话给怼的哑口无言,确实,陈谷子就是被坟坑里的水给淹死的,这种诡异的事情都能发生,我们被两块巴掌大的镜子给困住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而且,如果真的只是巴掌大的镜子的话,别说是晚上了,就算是大白天里,沿着马路一寸一寸的找,都不一定能找到,更别说我和王先生会撞到镜子上了。
但我不懂的是,他们到底是怎么利用两块镜子就把我们给困住的?
王先生讲,很简单,在祠堂和你屋之间,选一段路,面对面放一块镜子,我们两个就会被困死到里头。而且因为镜子只能映出画面,映不出声音,所以我们听不到外面滴声音,只能听到镜子里面滴声音。外面滴人也就没办法把我们喊醒。
我想象了一下王先生说的那个画面,就算是有两块足够大的镜子竖在路上,而且就算我和王先生都看不见,但这镜子最多也就是映出我们自己的样子来吓唬我们,只要我们不害怕,径直走过去,岂不是就困不住我们了?
王先生讲,要是啷个简单,那也就不是匠门十大困术之首滴‘镜界’咯。
我讲,难道我的方法不行?
王先生没说话,而是从身后掏出斧头,在地上刨了一个坑,然后对我讲,记到这个坑,然后现在往前走。
我不知道王先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开始往前走。往前走了一会儿,我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低头一看,就发现脚下是一个新挖出来的坑,正是王先生用斧头刨出来的那个。
王先生讲,现在你明白咯迈?
我点点头表示懂了,心底则是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凉意。
王先生讲,只要两块镜子对到起放,镜子中间滴这段路就会被两块镜子无限复制,所以,不管我们啷个走,都会一直走在这段路上,直到精疲力尽,走到死!
王先生说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了,但我还是心存侥幸,自欺欺人的认为王先生有办法解决这样的事情。直到他亲口说出,我心底升起的那股凉意,瞬间席卷全身,如坠冰窖。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被他们匠人的手段给折服了。若是亲身经历,我根本想像不到,仅凭两块小小的镜子,就能把人给困到死。
我想起王先生之前说过的,要是今晚熬不过去,我爷爷从棺材里跳出来的话,那我们村的人都会死。可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面,那岂不是就是说,我们村很快就要被屠村了?
我战战兢兢的问王先生,那两截柳树木头能管好久?
王先生知道我的意思,眉头紧锁,不确定的讲,那就要看你爷爷有好心疼你咯。
见我没懂他的意思,他解释讲,你爷爷越是心疼你,就越是不敢挨那两截柳树,自然也就不敢碰棺材,但是你也看到咯,你爷爷也是身不由己,讲个实话,我也不晓得他能撑好久。
我看了一眼祠堂的方向,一颗心沉到了底,于是急忙问王先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坐在这里等死?
王先生讲,既然晓得是髡匠滴镜界,老子自然有办法破。
我讲,那你赶紧破啊,还等什么?
再耽误下去,我们村的人可都要死绝了!
他白了我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讲了句,等月亮。
第20章 水中月
都什么时候了,还等月亮?要是月亮出不来,那我们岂不是就不出去了?
王先生讲,这次你哈真滴讲对咯,要是月亮不出来滴话,我们哈真滴出不去。
讲完之后,我就看见王先生从身后的背笼里抽出一柄凿子,然后背对着村尾的方向蹲在地上,对着他之前用斧头刨出来的那个坑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出月亮我们就出不去,但我相信王先生不会拿这件事跟我开玩笑。
王先生嘴巴一开一合的念了几下之后,突然停住,然后看着我,讲,我喊你蹲下来你没听到?
我瞪大眼睛,反问,你刚刚嘀嘀咕咕的是在跟我说话?
王先生讲,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不是跟你讲话,难道是跟鬼讲?
我顿时无语,你丫的声音再说小一点,我都要以为你是在演哑剧了!
但这话我没敢说出口,而是顺从的蹲下。
但我蹲下之后,王先生就指着祠堂的方向,讲,你蹲到这里,背对到祠堂。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讲究,只好照做。
等我蹲好之后,王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张黄色的纸条,上面写的有字,但因为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他把这些黄色纸条铺在坑洞里,薄薄的一层,却又严丝合缝,一点都看不到坑洞里的黄土。
弄完这些之后,王先生又从背笼里拿出一个竹筒,拔开上面的盖子,往坑洞里倒水。
因为坑洞里有纸条铺着,水渗不下去,所以很快水就倒满。这是王先生才对我讲,一会儿我喊‘跳’,你就往右边跳,有好远跳好远,而且不能跳慢咯,晓得没?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却一概不知。
为了不漏掉王先生嘴里的‘跳’字,我把耳朵都竖了起来。可王先生却再一次嘀嘀咕咕起来,而且说话的声音比之前更小,我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了个大概。
他先是念叨了一句夜路漫漫乾在东,然后拿着手里的凿子在那个坑洞的正上方横着剌了一道不长不短的杠,大概有我的手掌那么长。
画完之后,他又念了好几句,我没听清楚,但看见他手中的凿子不断的在地上刻刻画画,有时候是一道连贯的横杠,有时候则是中间断开一点。
但不管怎么话,每一个方向都只画三道杠,不多不少。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王先生这是在地上画八卦。
断断续续的,我又听到他念叨了一句阳间借来阴长风,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地上画线,而是拿着凿子往上指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四周的光线好像变得明亮了一些。
尔后他继续念叨,每念一句,就会在地上画上一道杠,或连贯,或断掉。只是他念的是什么,我就算伸长了脖子去听,也听不真切。
我心里那个愁啊,万一漏掉了他嘴里的‘跳’字,要是跳慢了,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王先生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担心,依旧低声嘀咕,直到他最后一道杠画完,地上呈现一个完整八卦的时候,他突然高举凿子,大喊了一句,匠门铁凿握手中,镜花水月一场空!跳!
王先生一改之前的嘀咕声音,突然大喝一句,差点把我耳膜都给震破,早知道他会这么大声喊,我也不用伸长了脖子去仔细听。
不过耳朵痛归痛,我脚下的动作并不慢,两脚一蹬,也顾不得姿势是不是优雅,跳开之后,连滚带爬的就往旁边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