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德平老老实实,“厂长,您要是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兴许这麻辣味的能?做出来?,可要是一个月,这口味指定?是做不出来?,我这几天?不吃不喝的,就想出这一个法?子,这还是只和您提一句,人家家属工厂那边,还不一定?要咱们?的东西。”

钱良才又想拍桌,因?着手心还疼,他生生忍着,“不要,凭啥不要,咱们?是大厂制作,生产间那可是符合生产标准,那是卫生局每年都?检查的,他们?那小作坊能?比吗!”

说得就和人家小作坊真是小作坊一样,那家属工厂一样是集体单位,除了规模小些,其他的一样不缺,卫生局一样每年去检查啊。

当然,这话不能?说,付德平只点头,“是是是,咱们?的东西质量指定?是没问题的,要是给他们?,他们?指定?得要。”

“就是!”钱良才点头,可转念又嘿一声,“你怎么给我绕进去了,我说了,不卖给那群妇女!”

说白了,卖给她们?,那就是认输,就是丢人,他堂堂大厂厂长,一想到这个,就难以接受。

付德平知道钱良才的想法?,他也不是没有这心思,可为着自己这副厂长的位置,他只能?是捏着鼻子劝,“厂长,咱们?还是得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先把?自己的库存给清了,之后咱们?还能?研究这烤鱿鱼丝啊,等麻辣味的研究出来?,再两个一块生产一块卖,到时候能?一举把?那家属工厂给搞垮,现在让她们?得意几天?,也没啥不是。”

“重要的,是咱们?那些个成本费用,咱得拿回来?啊。”

要不然,他这副厂长的位置,是真的要保不住。

钱良才停顿片刻,烦躁的摆手,“你出去,我再想想。”

付德平心里一松,既然能?想想,那这事儿有门,临出门前?,他又提醒一句,“厂长,咱别光顾眼前?,现在低低头,以后咱照样能?抬头。”

“行了,滚!”

付德平麻溜地滚了。

一到车间,工人都?围上来?,忙不迭问,“咋样,主任,厂长答应了不?”

“赶紧把?咱们?那些烤鱿鱼丝清出去,让我回去晒虾干吧。”

“我再也不想碰这玩意了。”

谁说不是呢,付德平提着的那口气松出来?些许,他这副主任的位置,好?歹能?保住,这烤鱿鱼丝,他也是再不想碰,当初想着,能?仿出来?给厂子创收,让厂长高看一眼,混个主任的位置当当,现在看,他想得还是太简单啊,再说那家属工厂也不是好?好?惹的,他们?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摆摆手,“行了,本想带着你们?吃肉喝汤,没成想除了一地鸡毛,啥也没捞着,我估摸着,厂长得同意我这法?子,要是能?七毛五一斤卖出去最好?,咱们?好?歹的能?保本。”

有人弱弱问一句,“主任,你算咱们?这两次研究那假配方的钱了不?”

付德平一呆,“没。”

他挠挠日?渐稀疏的头顶,“那八毛一斤才能?保本。”

嘶一声,他抬头看看周围几个工人,“我可给你们?说,要是厂长让咱们填补这个亏空,你们?每个人都?少不了。”

“凭啥啊主任,这烤鱿鱼丝可不是我们想做的,是你带着我们?做的。”

“就是,我们一个月才多少钱啊。”

付德平瞪眼,“就凭你们?都?是上赶着找我的,最开始,你们?一个个的不也是想着靠着烤鱿鱼丝升官发财?!”

他心里也是一直憋着火,正?好?借着这由?头发出来?,“合着这好?事全是你们?的,背锅全是我?这一个个的,要能?力没能?力,要本事没本事,就是占便宜没够,但?凡你们?哪个有些能?耐,这烤鱿鱼丝能?做不出来??!”

“别一个个的想着躲,我天?天?让厂长骂的屁滚尿流,你们?倒好?,还在这想着逃避责任,我就告诉你们?,没门,这钱要是补,人人都?得出!”

工人一个个低头不吱声,良久,有人出声,“那人参是厂长非要买的,他也得出钱。”

付德平看傻子一样看他,“他是厂长,人家就是不出,你能?咋办,找他要钱?你敢要,厂长就敢开了你。”

这下?再没人说话。

另一边,钱良才也在算这次烤鱿鱼丝的亏空,他们?工厂有专门的捕捞船,合作的生产队,价格都?压的低,当初这鱿鱼并没有费多少钱,反而是前?前?后后他们?买各种调味料花费是大头,特别是那人参,上百块钱,他想起来?就心疼。

算来?算去,这剩下?的库存,按照市场价八毛一斤卖出去,将将能?回本,再说就算是卖给收购社,他们?也得给人家一包三分利钱,要是真转给家属工厂,还要再让利一分。

一斤让他们?赚一分钱,这也不少了。

他想了想,剩下?那些,就让付德平想办法?平账,这样好?歹的,还算是能?过得去。

帐一出来?,钱良才心里松一口气,然后就是想着这头到底该不该低,他这大厂厂长,干不过那小小的家属工厂,舟市其他厂子知道,指定?是要笑掉大牙,可要是打肿脸充胖子,那损失的钱不是小数。

想来?想去,还是付德平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把?库存清出去,大不了后面他们?再翻身,一举搞垮它。

思绪一定?,他又让人叫来?付德平,“你说的那个事,我应了,这事你联系,就把?咱们?的烤鱿鱼丝卖给他们?。”

付德平很是抗拒,“厂长,这种工厂之间的对话,哪能?让我这个小工来?,我看还是您亲自来?比较好?。”

“我丢不起那个人!”钱良才哼声,“再说,他一个小作坊,配吗他,让你干你就干。”

端谁的碗服谁的管,付德平干了,他找了邱明当中间人。

邱明早就和家属工厂那边通过气,知道早晚得有人找上门来?,见着付德平,开门见山,“想让家属工厂收购烤鱿鱼丝,人家说可以,如果质量没问题,人家全要。”

好?好?好?,这第一步走得就挺顺,要是他们?厂,这上千斤的烤鱿鱼丝,那指定?是一斤都?不要,这家属工厂还挺好?,付德平搓搓手,“那这个收购价钱?”

邱明呲牙一笑,“五毛一斤。”

“啥?!”

“啥?!”钱良才听着付德平的话,都?不信自己的耳朵,“五毛一斤,他们?怎么不去抢!”

付德平蔫头耷脑的,“人家说了,没的商量。”

钱良才气得在办公室直转圈,“几个妇女,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五毛一斤,我还不如让它烂着!”

“厂长,这可不行啊,那真烂了,咱就啥都?没了。”

“我知道!”钱良才又忍不住拍桌,“我是说,他们?欺人太甚!”

另一边,邱明倒是乐得很,他早就看不惯东来?厂对着周边小生产队小作坊赶尽杀绝的做派,就说他知道的几个,原本靠着晒些鱼虾干,还能?糊口,可东来?厂一起来?,靠着政府扶持,拿着鸡毛当令箭,愣是一下?拿下?整个舟市市场,一点活路不给人家留,他可是知道,当初他们?工厂收购那些货,打的可是半价,就是现在,好?些靠着他们?厂的作坊,也就勉强够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