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的背影有些轻轻晃动,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回头。
可我才不稀罕呢。
我将那佛珠串到手腕上,冷笑:「我在病房高烧昏迷七天,现在看来,这佛珠本应该为我自己而求。」
我甩袖离去,再没有回头。
想也没想过。
就当我的儿子,已经死在了四岁那年的大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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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序能这么硬气,仗着的不过是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罢了。
就算我放再多狠话,我的继承人也只有他一个人。
前世也是如此,他觉得沈家的掌权人不管是谁,他都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
可是他不知道,我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父亲可不只。
女人的生育痕迹太过沉重,重到在整个生命里狠狠刻下一道痕迹。
整整十个月,是身上不可避免留下的伤痕。
不管是剖腹产还是顺产,都要经过不可逆的痛苦。
哪怕这个女人再有钱,再位高权重。
可男人不一样,他有没有孩子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烟去无痕,谁又能发现得了?
我和沈序的父亲陆寅廷是世家联姻,从小定下婚约,培养感情。
可是这人每每敷衍完长辈,便对我冷下脸来。
「我们之间只是联姻,没有感情,以后就当是工作,完成任务之外,我们互不约束,互不干涉。」
只是他跟沈序不一样,我对他是真的没感情,哪怕他这么对我,我也不太在意。
因为我对他态度也不怎么样。
我大学一毕业,陆寅廷便匆匆地跟我结婚,只要生下了继承人,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同意了,然后做了试管。
陆寅廷那段时间绯闻频繁,风流肆意,还故意往我面前带。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激我吃醋发怒。
那时候我看他,就像现在看沈序一样。
都是跳梁小丑。
既然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这段婚姻定性,现在还妄想着像夫妻那样相处,未免想得也太理所应当了。
怀沈序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过得最苦的日子。
哪怕孕妇的环境已经是最高标准,生理上的痛楚也无法抹去。
再有钱的女人也要排恶露。
陆寅廷只在孩子出生后姗姗来迟,知道我生了儿子,兴高采烈地给孩子取名字。
他给的一张纸上全都是按照陆家的辈分找大师算的名字。
而我说,孩子姓沈。
陆寅廷大发雷霆,但是我身边的女保镖一个能打他十个。
我冷眼看着他。
「你又不是长子,你要什么继承人?」
寅虎,陆寅廷都排到第三了。
家产大头都叫前两个分完了。
「那你总不能叫我绝后吧!」
「沈序不是你的儿子吗?不跟你姓就是绝后了,那要是跟你姓,绝后的就是我了。」
陆寅廷最后妥协的方案是让我生二胎。
我把离婚协议书寄到了他办公室,从此他绝口不提二胎的事儿。
又不是长子,又没有那么多财产继承,他凭什么觉得我有义务给他生第二个孩子。
我那时产后情绪不稳定,在某次他深夜回家的时候,抱着沈序阴恻恻地看着他。
「既然不离婚,那就不要让我发现你敢在外面留后,我们家的孩子,只能有沈序一个人。」
「如果被我发现了,就别怪我把你三条腿全都打断。」
他跟我结婚才能跟前面的兄姐平起平坐,甚至压他们一头,将来争遗产时,还要仰赖沈家以求多分些财产。
他怎么舍得跟我离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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