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大概是需要这么几个时刻的,提醒你是被爱着的,你可以全无负担。
他几口喝完汤,抱住薛覃,开口:“薛覃,好累啊。”
薛覃的头仰在他肩膀,拍了拍严玦的后背安抚他,问:“怎么了,你今天好晚才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回家的时候车差点被刮了,被交警拦下来了呢,现在需要充电。”他把头靠在薛覃肩膀上,像是真的在汲取能量的样子。
灯光氤氲在他们的头顶,落在地板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薛覃以为他出意外了,一下从他怀里挣出来,托着他的脸左右检查。严玦把脸放在薛覃的手心,任凭他翻来翻去,薛覃问:“严玦,你哪里受伤了吗?”
严玦本来喝了酒,脑子就昏昏沉沉,喝了一碗热汤更困了,他迷迷糊糊说:“没有啊...我好累哦,宝宝。”
他每次一叫薛覃“宝宝”,薛覃就拿他没辙,他再三检查严玦身上没有皮外伤,这才放了一半的心。
薛覃学车的念头就是这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虽然后来他了解了前因后果,交警拦下严玦的车也是正常工作,但要去学车的想法反而越来越坚定。严玦知道薛覃想考驾照后,大概猜到是为什么,解释道上次那种事只是小概率事件,薛覃却第一次拒绝了严玦。
“反正我上班时间比较灵活,以后我也可以来接你呀,很方便。”薛覃认真考虑过,他学得快的话两个月就可以学下来。严玦说得对,遇到不靠谱代驾少之又少,但他不愿自己再变成面对危险时束手无策的样子了,况且之前他们高中同学聚会,严玦还因为喝醉酒被送去医院,他每次想到这都后怕。
严玦反省自己在厨房的多嘴,有人为他疲惫到家抬头时亮起一盏灯,深夜端来一碗热汤,如今还要踏出舒适区去学车,他太低估薛覃的爱。
严玦劝不住薛覃,心里骂自己言多必失,就是这时候开始生起了自己的闷气。
薛覃考科一之前,每天在家端着手机刷理论知识,吃饭前看,睡觉前也看,严玦就陪着他一起看,薛覃有时候会忘记交警指挥手势代表什么意思,严玦就被迫示范一遍给他看,严玦开玩笑说要是自己驾照分扣光再去考一遍科一,肯定是满分,薛覃叫他赶紧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话。
薛覃学到科二的时候,他开始要去训练场练车,他给前辈请假,说下午请两个小时的假,有什么事随时手机联系他。
有一次薛覃给严玦发消息,不小心打错字,本来是打严玦,奈何那段时间他请假次数多,输入法一打yan,自动联想出来燕哥,他手一滑就发了出去。
严玦:燕哥?
薛覃: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薛覃:打错啦。
严玦:[ok]
看到屏幕上陌生的“燕哥”二字,严玦心里怪怪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吃醋,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小气,他其实想问燕哥是谁,又忍住了。
科二一过,薛覃马不停蹄报了科三, 严玦本来想叫薛覃歇段时间再考,薛覃最近学车,皮肤晒得通红,严玦晚上趴床上给他擦药的时候心疼不已,而且薛覃还瘦了不少,他不想薛覃这么拼,便说:“宝宝,等天气凉快一点再去学吧。”
“没事的,我看了下天气预报,最近都会降温,而且我可以戴帽子,躲树下遮荫,不会再像这次一样的。”
严玦没再继续说,他知道如果再反对薛覃,无异于拒绝薛覃的爱。他一方面心疼薛覃,一方面又反复自责那一晚的坦白,再加上最近和薛覃独处的时间也变少,别扭的情绪在这个夏天逐渐发酵。
相反,薛覃一点都没察觉严玦的情绪,他准备科三时非常投入,本来想让严玦带自己去马路上练车找感觉,但那段时间严玦特别忙,他回家都是晚上了,薛覃累得在沙发上等他都等睡着了,两个人一天都见不了几次面。
但薛覃真的很认真,他从科一到科四都是第一把就过了,考完科四那天出考场他第一时间就告诉严玦了,严玦在电话里恭喜他,说晚上会早点回来。
当天薛覃刚好要去公司一趟,他就顺便坐车去了公司,和前辈聊了聊工作上的事,快下班时,前辈说送他回去。
前辈说反正也顺路,他和薛覃的家都在一个方向,薛覃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路上,前辈问他最近学车怎么样,他说今天刚考完最后一科,驾照就快到手了。到小区门口,薛覃道过谢打算下车,前辈问他有没有兴趣开一把过过瘾,刚拿到驾照新鲜劲肯定还没过。
他一语中的,薛覃现在就处在兴奋状态,他不怎么接触新鲜事物,学车算是他这些年难得迈出去的一件事。他想以后反正也要开车,有机会练车是好事。他也没多想,就说可以试试。
前辈下车,和他换位置,短短十分钟,他围着小区跑了一圈,又回到刚刚的位置。薛覃下车时脸上还带着笑,眼角眉梢都是兴奋的影子,他难得这么开心过。
严玦是在这时候看到薛覃的。
他今天接到薛覃电话说拿到驾照了,薛覃电话里的开心把他最近这段时间的疲惫冲散,于是他说会早点回来。他买了菜,准备庆祝一下。
他当然知道薛覃不会做让他误会的事,相反是自己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连陪薛覃练车的时间都没有。严玦近乎愤怒的埋怨起自己来,拎在手里的食材变得有千斤重,严玦趁他没发现自己的时候,提前上了楼。
薛覃进门时,严玦正在厨房处理食材,薛覃意外发现严玦居然早早回家,他冲进厨房,很惊讶也很开心,问:“严玦,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呀!不好意思喔,我刚到家,我今天太忙了,考完试就去公司了,还蹭了燕哥的车回来,对了,他还让我开他的车体验了一下,我绕着我们小区开了一圈,我好害怕把他的车刮坏呀,但是还是挺开心的。”他边说边换上围裙,自然的和严玦靠在一起处理食材,像只兴奋的小鸟,在厨房叽叽喳喳说话。
薛覃今天难得多话,严玦边听边在心里想,原来他就是燕哥。手里剥的洋葱进了眼睛,他被呛出眼泪,他笑自己好酸,可是情绪一层又一层叠上来,他幼稚的拿一个只听过名字见过一次面的人做比较,薛覃拿到驾照第一次开的车居然不是他的车,他此前从未察觉自己占有欲这么强。
薛覃看他一直擦眼泪,就叫他先出去,自己来弄,严玦却转身抱住他,手里还残留着洋葱的刺鼻气味他也不要管了,薛覃歪着头靠在他怀里,他手上脏,只好张着手臂让严玦抱着他。
他以为严玦是最近太累了,便任他抱住自己在厨房黏黏糊糊了一会儿。
薛覃撞破严玦的情绪,是一星期后。
那次也是快十点了,严玦还没到家,本来严玦一般都会提前打电话告诉他今晚大概几点到家,这样他好方便做菜。
他害怕严玦在忙,中途不方便接电话,便忍住没有打电话过去。
快十一点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就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接起来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咦,没错啊,是严玦的电话....喂?你是嫂子吗?方便过来接他一下吗?他喝醉了,我把定位发给你?”
薛覃在电话这头:??
他举着电话手忙脚乱,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啊...啊?我...我不是嫂子...”
电话那边说:“那你是谁啊,严玦的电话响了我看上面的备注写的'老婆'啊...”
薛覃脸红到快爆炸,他打岔:“我...我是他朋友,你把你们的定位发给我吧,我现在过来接他。”
对方很快就发来定位,薛覃来不及想那么多,抓起外套匆匆出门,打车到达地址。
门口站了几个人,薛覃下车第一眼就看到严玦,他被一个男生扶着,看起来很难受。
薛覃跑过去,对他们说:“你们好,我是严玦的朋友,谢谢你们照顾他,接下来交给我吧。”
那个扶着严玦的同学不放心,问他:“我们怎么确定你是他朋友啊,有没有什么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