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衔月天生的好面庞,说话看人都很真诚。等饭局结束后,大家已经很亲近地喊她“衔月”或是“小月”。
告别时她的笑容还是得体礼貌的,“我要回去拿点东西再回学校,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再一转身,进电梯间,光洁如新的镜面倒映出了她沮丧气馁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在强打精神、又在难受较劲个什么,但心脏仿佛被鱼刺扎破,有阵风吹过就呼啦啦的酸楚。
工位上那本书倒扣在没看完的部分,楼衔月想再学会儿,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强行呆了半小时,她泄愤似地“嘎吱”一声移开椅子,收好东西往回走。
再对着电梯镜面,她看了又看,气呼呼地把裙子上的蝴蝶结扯到了肩膀处。
圆润的肩头露了出来,是好看的曲线,可后背一阵凉。
就这么走回宿舍,她想,她也是可以好好穿一件漂亮衣服,就为自己。
楼衔月的决心不过半分钟,就忽然因一道熟悉的嗓音而溃散。
商时序不知为何又站在了写字楼前。
还是在讲电话,语调很缓慢,匀出了无奈又温柔的感觉:“她让我去,我就去了,我还不够讲道理?”
咬字措辞亲昵,配合那身休闲穿搭,如同大半夜不睡跑去哄女朋友的大学生。
他说完这句,抬脚就往里走。
台阶上的楼衔月无处躲避,只能直直和他对上。
商时序语气还停留在和上一人聊天的感觉,声音低沉、带点笑意:“又加班?”
再接着,他的眼神往下,看见了她瓷白的肩膀。
像一弯新月,光洁无瑕。
楼衔月在他的目光中脊背发麻,偏偏耳旁是他刚刚说话的样子,是照片里的沉着冷静和别人相亲的样子,又是打电话时的随意慵懒的样子。
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多想,想他会这么快回来这里,是因为相亲的事情被前女友发现,所以才这么着急忙慌结束宴会丢下女伴打电话承认错误。
他们说分手可能只是情趣,藕断丝连的,把别人都当成他们恩爱的背景。
情绪上头,她咬着嘴唇,将蝴蝶结推回肩头,赌气道:“加班学习、认真工作,总之,和商总不一样。”
第11章 鼻尖痣 指尖痒痒的
楼衔月落荒而逃。
说了那样的胡话,她一想起来脸就涨得通红,理智一恢复便浑身刺挠,看也没看商时序的表情就夺路而逃。
幸好他还在打电话,抽不开身,没功夫追究她的奇怪举止。
回到宿舍第一反应就是照镜子。
和电梯镜面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同,但就算过了这么久,脸色依旧红得滴血,就连脖颈上都染上了粉。
一字肩的蝴蝶结回到原位,有些被反复拉扯的松垮,但确确实实重新变回了普普通通的一条长裙。
就是她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心虚。
楼衔月无声抱着脑袋上蹦下跳了一会儿,将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她不断地深呼吸着,和自己说,这没关系、这不要紧、没有人会在意她、她现在所有的想法都是在自作多情。
但是在阳台上静静待了一刻钟,镜子里的人还是眼神慌乱、心中有鬼。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万一呢?
若商时序觉得莫名其妙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奇怪这个实习生怎么会如此没有尊卑观念,居然冲着他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诋毁之语。
他本来就对她第一印象不好,现在罪加一等,就差判个死刑了。
楼衔月恨不得用自己的额头去撞栏杆,好让这段记忆消失掉才好。
今天是周末,宿舍里有两个室友都是本地人,一般周五放学后就回家了,此时只剩下蓓蓓和她两个人在。
少了个人很明显,又过了这么久,没有在洗澡也不是打电话。
蓓蓓想了想,假借出来刷牙的动作拉开门,问她:“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看风景?”
她趁机打量一眼,楼衔月是背对着她的,看不出是不是偷偷在哭。
但外面一片黑漆漆的,仅有路灯和其他楼栋的窗户亮着,就连对面的篮球场都关了灯,只能听见一群摸黑打球的人吵嚷的声音。
所以,她肯定有问题。
果然,如一只淋雨小狗,楼衔月声音低着问:“蓓蓓,如果你上司我是说,你以后实习、或者正式工作之后,上司送你回家,你会怎么想?”
蓓蓓狂吸一口冷气:“上司?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她回答。
蓓蓓很谨慎:“那是年过半百还是正值青壮年?”
“……后者。”
蓓蓓摸着下巴思考着,冷不丁吐出一个问题来:“帅吗?”
楼衔月原本已经要点头了,但是她忽然反应过来,回头默默看着她:“这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