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地铁轰隆隆地穿过曼哈顿桥,明亮的?车窗连城一线,像一条飞驰的?巨蟒。
客厅里的?挂钟响了一声,时针指向凌晨一点的?位置。
严聿挂断电话,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西萨克斯的?项目由许知韵一路跟进,这是?她独自经手的?第一个项目。严聿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如果败在最后?这咫尺的?一步……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重新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
周四下午,结束了纽约的?会议,严聿未作任何停留,立即前往肯尼迪机场飞回?伦敦。
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再加上长达八小?时的?飞行,落地的?时候,太阳穴已经开始隐隐的?胀痛。
严聿握拳抵了抵眉心,车厢里的?实时路况听得他烦躁。
初秋的?伦敦下着雨,阴郁的?天、阴郁的?心情,车辆闪着红色的?停车灯,在水泄不通的?街道大?排长龙。
他看了看手表,问司机,“还有?多久能到专利法庭?”
司机望了眼前头看不到头的?拥堵车流,有?些为难地道:“公交系统瘫痪,今天又下着雨,可能……还要挺久的?。”
严聿蹙眉望向窗外连绵的?雨。
早上九点,正是?伦敦交通的?高峰时刻。
饶是?平常的?时候,这一片交通状况都?叫人?头疼,更别说是?今天这么特殊的?情况。
膝上的?手紧握成拳,严聿沉声对?司机道:“麻烦你找个地方靠边,我走过去。”
秋雨滂沱,天幕像是?被捅出了个洞。
向来注重礼仪的?人?什么都?不顾了,撑伞狂奔在红灯长龙的?街头。
行人?和车辆飞快在身?侧掠过,严聿一边跑,一边查看手表上飞走的?指针。
终于,在开庭四十分钟以?后?,严聿赶到了伦敦专利法庭。
他在外面拦下一个工作人?员,向他讲明了身?份和来意,那人?示意他稍等?,带着他的?相关证件走了。
风衣早就湿透,下摆滴滴答答地落着水。
有?人?看他实在狼狈,好心地递来几张纸巾,宽慰他说今天特殊情况,法官一定会酌情考虑。
严聿笑着道了谢,头痛慢慢地爬上来,心里的?焦灼却没有?半点缓解。
不一会儿?,刚才进去的?人?终于出来了。
严聿起身?迎上去,却见那人?拿着他之前交上去的?证件。
“法官说这次庭审不需要额外的?翻译。”
工作人?员把证件递还给他,说:“因为里面的?那个翻译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
*
庭审结束在下午六点的?时候。
笔录核对?结束后?,许知韵一行人?走出了专利法庭。
律师停下来对?她表示感谢,“今天多亏了Zinnia的?翻译,我在跨国案件领域这么多年,这还是?庭审最顺利的?一次。看不出你温温柔柔一个小?姑娘,工作起来这么有?魄力。你没看见那被告律师,脸都?气绿了!哈哈!”
许知韵笑笑,很客气地道:“不客气的?,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几句寒暄过后?,大?家各自回?家。律师说要送许知韵,被她委婉拒绝了。
伦敦今天的?交通实在太让人?头疼,律师没有?勉强,自己开车走了。
雨还在下着,淅沥沥的?,车辆和行人?在暮色里变成一个个黑影,像一副巨大?的?电影海报。
许知韵这才想起来,手机有?一整天都?没看了。
公司邮箱亮起提示,许知韵点开一看,发现竟然?是?严聿发来的?。
时间?是?周四下午六点,他说自己已经赶往肯尼迪机场,周五早上能赶回?伦敦。
许知韵愣了几秒,不知道他这么赶着回?伦敦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今天的?庭审来给她救场?
可是?纽约的?会议,不是?周四下午四点才闭场的?吗?
这么赶的?行程,铁人?都?扛不住的?吧?而且,既然?要救场……
许知韵怔忡地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半点严聿的?影子。
所以?这人?这么兴师动众的?又是?闹得哪一出?
许知韵翻阅着聊天软件,突然?想起来,严聿之前被自己给拉黑了。
于是?解除拉黑,一个电话打给了他。
回?铃音没响几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您好。”
许知韵愣住,因为对?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请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