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韵,我希望你搞清楚问题的关键。”

严聿叫她,郑重其事?地重申,“这只是一个项目、一份工作,没有它还可以有下一个。没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你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牺牲掉自己的人生?去争取的。”

“可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支持我接下这个项目不是吗?”

“是,”严聿语气很决绝,“你要?是连保护自己都学不会,留在这里也只会拖累所?有人。从明天起,这个项目你就不用再跟了。”

“好,”眼泪在眼眶打转,她抹一把?下巴上的湿热,“不用你赶,辞呈我今晚会发到你邮箱。”

严聿脸色阴沉,片刻后回?了句“行”,起身摔上了房门。

突然的安静,让刚才那些?激烈的争吵变成回?音,盘桓在耳边。

很奇怪,跟沈谦礼的事?情比起来,如今更让她难过的竟然是严聿。

他说她为了工作出?卖自己,他说她干扰他的工作,说她拖累所?有人。

在许知韵看?来,这是很严重很严重的指控,比他们?说她是靠着和Dylan的私人关系上位还让她伤心。

可是写辞呈的时候,许知韵又后悔了。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凭什么她要?辞职?

这么做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笔锋一转,辞呈不写了,许知韵决定向人资部投诉严聿。

专断独行、难以沟通、作威作福……

这些?问题随便一说,都能在公司里找到一堆人附和,根本不算污蔑。

许知韵憋着一口气,很快就写好了投诉信。

她定好了时间,邮件会在第二天九点发出?去,这样?人资部的同事?一上班就能看?到。

借着这次机会,许知韵也申请了调去TROSOL在爱丁堡的分部。

反正她再也不想看?到严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许知韵都不要?再见到他。

*

次日,许知韵是被震天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这几天加班加点,确实也是熬坏了,想着反正发了投诉信和调岗申请,干脆睡个自然醒。

没想到尤莉娅火烧火燎地跑进来,跟她八卦说,今天的沟通会取消了。

“取消了?”

许知韵含着牙膏泡沫,有点口齿不清。

“嗯嗯,”尤莉娅点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不知道,昨天晚上,阎王爷把?甲方的那个沈总揍了。”

“啊?”许知韵怔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尤莉娅一脸兴奋,“听?说是直接去了沈谦礼的房间,当时甲方的人还都在里面开会呢。Leo二话不说,拎起那人就是一顿海揍,两三个人都拉不住,后来还差点惊动警方。但不知道为什么,沈谦礼拦着不让报警,只说是有什么误会。”

许知韵眨眨眼,只觉得这事?听?起来都荒诞。

“那结果呢?”

“结果?”尤莉娅笑嘻嘻,“听?说是甲方公司的董事?长亲自下令,让沈谦礼今天就回?,后面的事?据说是交给总公司的V.P.来接手。”

许知韵有点心虚,“没说是什么事?吗?”

“没说。”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肯定是沈谦礼不知死活把?阎王爷给得罪了。”

尤莉娅幸灾乐祸,“因为我昨晚睡到半夜醒了,就在阳台吹风。听?见Leo在隔壁打电话,说什么税务总署要?查什么私人产业的税务问题,说沈谦礼什么软饭硬吃,得势欺主。”

她啧啧两声,往许知韵床上一躺,撑臂问她到,“你说那沈谦礼到底是怎么把?阎王爷给得罪了啊?昨天晚餐的时候,他两就有股火药味儿,不会是因为你吧?”

“瞎说什么呢!”许知韵凶她,心跳却?因为尤莉娅的猜测乱了一拍。

严聿弄走了沈谦礼,是不是就意味着,西萨克斯的这个项目可以继续了?

许知韵心头一喜,但很快又想起自己昨晚给人资部发了调岗申请的事?。

果然,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就是不能做决定。

许知韵从床上跳起来,赶紧打开电脑,想撤回?邮箱的那份申请。

可是很不幸,现?在时间是伦敦时间早上九点零三分,许知韵看?着邮箱里弹出?的那份“邮件已发送”的通知,简直悔不当初。

可以打电话跟Fiona和琳达说自己昨晚喝醉所?以发错了吗?

可是严聿那儿又要?怎么办?

她昨天可是斩钉截铁地跟严聿杠的,这才睡了一觉就反悔,会不会太没有面子了?

算了!和她的事?业比起来,面子又算什么东西?

她一向能屈能伸,不就是被严聿奚落两句,忍忍也就过去了。

许知韵如是想着,点开公司邮箱,准备再写一份情况说明书。

屏幕上,一封新到邮件的提示在这时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