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Zinnia Fighting!
他笑笑,说:好的,我也会加油。
而每次听见她用英文朗读小?约翰·麦吉的那首《High Flight》
“我已?挣脱大地?粗粝的束缚,乘银辉闪烁的羽翼于天际旋舞……向上,向上,穿越灼热迷醉的靛蓝,我以从容之姿掠过风卷的山巅,那是?云雀与雄鹰都未曾抵达的高度……”
他就会安静地?听,那些负面的、沉重的情绪,会随着她起伏高昂的声音,慢慢消散。
那些她朗读过的文章和诗句,严聿几?乎倒背。
那段沉寂而孤独的少年时光虽然辛苦,他还?是?会时常怀念,因为她的声音伴随着他,走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高峰和低谷。
只是?那个曾经在卡带里陪伴着他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那些隐秘而漫长的在意?。
不过没关系的。
他喜欢她,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
许知韵跟着尤莉娅,回到了她位于肖迪奇的公?寓。
公?寓是?经济的一居室,通风条件一般,一旦有时间没人住了,空气里就会有一股积尘的味道。
等她洗完澡出来,尤莉娅点的外卖已经到了。
她把拆开的筷子递到许知韵手上,温声催促她快吃。
平日里聚在一起就叽叽喳喳的人,今天像是?被?抽走了魂,许知韵拨弄着面前的食物,偶尔往嘴里塞两口,吃得很是?敷衍。
见她这幅样子,尤莉娅再也按耐不住,凑过去轻声问她,“你情绪不好,是?因为火灾,还?是?因为Leo啊?”
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许知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她和严聿之间过于复杂,不论是?以前的恩怨,还?是?他假冒Dylan的事情……
哪一件说出去,都是?让人惊掉大牙的程度。
许知韵实在是?没有想好怎么告诉尤莉娅。
告诉她过去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那个让她心动也让她欢喜的学长其?实是?严聿?
那个让她愤怒也让她绞尽脑汁的骗子,也是?严聿?
她不敢想那一晚的巴黎,她问他要不要做艾,而他就在和她隔着一堵墙的地?方……
他一定觉得她蠢透了,把讨厌她的人当成暗恋的对象。
给她发那些自拍照的时候,他一定很得意?,也一定偷偷在电话那边嘲笑她。
羞耻感铺天盖地?,许知韵沉浸在负面的情绪里难以自拔,更?别说鼓起勇气告诉给尤莉娅。
严聿真是?太坏了!
有那么一瞬间,许知韵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见到他。
然后她下了决心。
她要离开伦敦,离得严聿远远的。
在疗愈好自己?之前,她都不想再和严聿有任何交集。
*
许知韵在家?休息了几?天,复工的第一天,就拿着新的项目申请单,去了严聿的办公?室。
严聿正在讲电话,一口流利的法语,看见许知韵愣了一下,压手让她先等等。
许知韵在他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严聿走过来,问她要咖啡还?是?茶。
“我已?经申请了退出欣克利角的项目。”
许知韵不和他寒暄,直入主题,“Fiona同意?由我负责西萨克斯的项目,这是?我的调任单,需要您的签名。”
说完,她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年初的时候,一家?香港的时装设计公?司曾找到TROSOL,聘请一位翻译,协助他们?起诉英国本土一家?奢侈品品牌抄袭。
被?告财大气粗,实力雄厚,在英国很是?有名。
先不说跟这样的公?司对垒胜算到底有多少,单是?翻译中所涉及的中国元素术语,就难倒了一大批的翻译。
TROSOL本来也不想接这个项目,但港资公?司的律所是?TROSOL一直合作的大客户,在对方的一再央求下,董事会不得不做出妥协。
可现在,因为杰西卡的离职,在职的翻译都嫌弃这块“只能赢不能输”的烫手山芋,导致西萨克斯的项目一度停滞。
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公?司现在的态度就是?拖。
拖到对方等不起了,哪怕赔一点违约金,能避则避。
可许知韵却说自己?想要接手。
严聿不说话,许知韵也不说话。
两人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对垒,终于,严聿问她,“我能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吗?”